“你心里明白,还要问我,不就是在怨我,本来你能做漂漂亮亮的小姐,穿华丽的衣裳,想使唤谁使唤谁,现在却是个伺候人的丫鬟,低三下四,你是不是恨我,抢了你的位子?”

颜令仪说到最后已经不是得意和炫耀,而是一种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连枝放下手,脸上像岿然不动的古木,她听到身后的颜令仪趴到桌子上,纳闷地戳着桌子,“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出去几年,都变了样儿,我都要认不出来了。”

连枝回去,把她手边儿倾斜的酒杯拿走,平和地说,“我要谢你。”

“嗯?”颜令仪疑惑地皱起黛眉,没去追回被拿走的酒杯,“哈哈哈,这应该吗?”

“谢谢你让我在殿下身边待了这些年,若没你,我也不会得此机遇,尽管这些年我每一天都提心吊胆,害怕殿下发现我来历不纯,倒着数日子,等着哪天一切就都像泡影结束了,但在她身边,我的心,确实有几年、几月、几天、甚至几个时辰,是静的。”

空气里有股浓郁的酒味儿,让连枝的话都沾上了意识不清的微醺、醉意。

颜令仪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笑得泪花都在眼眶隐现,头侧枕在玉臂上,一根手指指向连枝,“当个使唤丫头,端茶倒水,伺候人的,是你脑子坏了,还是你觉得我好糊弄,你来谢我???”

“是。”

连枝的平和不争像把只对颜令仪有刃的刀,让她的笑如硬石头噎在了嗓子眼儿里。

“静?好日子没过上,倒先丧志了。”片刻的失神后,颜令仪不屑地眼一飘,讥讽地哼笑。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不同于颜令仪荆棘一样扎人,连枝的目光如同曝日,让她无处遁形,“当了几年颜家的四小姐,你还知道你是谁吗?……骄奴。”

“不用你说我!”颜令仪应激了一样,从桌上直起身,斥道,“你个贱奴有什么资格在这说教我?!是你在日头低下站两天,忘了你打哪来得了,竟然敢跟我说你静了,莫说几个时辰,一刻、半刻都不行,谁有资格静,我们几个,谁配心平气和活在太阳下面?!你们现在一个个真是出息了,是不是还想过过普通人的日子了,啊?”

连枝的脸浮上了痛苦,“我没忘过,我从未心安过。”当年她已经记事,比这几个年幼的更刻骨铭心,她一直在煎灼里,从没逃离苦海,“可是,这不是我们父母,所期盼、乐见的啊……”

“唔——?”颜令仪突然低下头,捂住了鼻子,血止不住地流,她慌了神,忙抬起头,“我怎么了,你给我下了毒?什么时候的事儿……”不信又确定地问,“渔姐姐,你给我下毒?”

连枝控制好自己一发不可收拾的悲怆,冷静下去,低声说。

“我还是不放心你,骄奴……你太任性了,以后别干同我商量之外的事儿,也别再招惹殿下了,若是碰上,你说话也要知礼些,即便未得生父母教养,也要守礼端正。离开凉州的时候,我会把解药给你。”连枝说。

颜令仪起身,求道,“渔姐姐,渔姐姐,你现在就把解药给我吧,你知道的,毒最伤身子,多拖一日就深一分。”

“无大碍,这是我配的,我最清楚,而且骄奴,你是万千个爹爹娘亲拿命才换来的,我不会让你有事。四小姐,这几日你去招呼一声儿吧,殿下想进江府,别让我们等太久。”

“你现在就把解药给我。”颜令仪执着地要解药,要去连枝身上找,“你先把解药给我。”

连枝充耳不闻,她说,“殿下夜半总口渴,我得回去了,免得她找不到我。”转身走了。

“不按计划行事的分明是你!你当初为什么救那个姓杨的?弄废他,母亲让你废了他,你听见了吗?”

连枝没再回头,气得颜令仪一脚踹翻了桌子,隔壁的颜铄闻声过来,正好与出来的连枝擦肩而过,他回头看了一眼,心里嘀咕,那不是白日遇上的人吗?

“四姐?你没事儿吧?我能进来吗?”他站在外面敲门。

“进来!”

颜铄一进去傻了眼,一地的血,颜令仪正捂着鼻子,他磕巴地问,“这是干破了?我用不……”

“给家里送信,给我送药来!快点儿,现在就去!去啊!”

“哦哦哦。”颜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拔腿出去了。

连枝从颜令仪所宿客栈出来的时候,观察了一圈周围,注意到墙角闪了个衣角,她追过去,未见踪影。

她应是没看错的……

从体型看,应该是个小孩儿。

卫瓴好不容易睡了。

她知道自己又做梦了,叹了一口气。

这次尉迟玄倒是消停,没冲上来要死要活的,他俩总算在梦里能相安无事地待一会儿了。

她把晃着的腿收上去,这是在哪儿,树上?

下回会不会把她安天宫里?

她倚到树干上,明媚的阳光好晃眼,歪头看去。

梦里似是夏日,梅树叶青,还有清凉沁人的风拂过,尉迟玄手执匕首,盘腿坐在地上,前倾宽挺肩身,一笔一划,在树干上旁若无物地刻字,眉骨打下一片祥和的阴影,俊朗狭长的眸专注、认真。

窸窸窣窣的雕刻声儿,像小昆虫在搬家。

卫瓴横过手臂,搭在额头上,闭上眼,她好累,趁尉迟玄没反应过来,先睡会儿。

等她有劲儿了,再跟他大战个八百回合。

有什么在她脸上轻轻地搔动,挠痒似的,像种捉弄和挑衅,卫瓴机敏地一把抓住。

“尉迟玄。”

“你别当在梦里,我就能忍你放肆。”

-

尉迟玄的手顿住。

卫瓴的头在枕上挪了一点儿,唇微启,在睡梦里不清不楚、闷闷嘟囔了句什么,又将头半贴在枕上,没了动静。

自从颜铄找过他,他苦思烦恼,翻来覆去睡不着,躺了半天,又从榻上起身。

尉迟玄都没想到,自己有一日会出息到像个不轨之徒,深夜潜入哪个女子的住处。

他现在心里很乱,没有着落,已经成了一团麻,看见她好像能踏实些,还好她睡了,不然他们二人又要剑拔弩张,他现在根本不想跟她清算、掰扯这些。

见她久久没动静,又坠在梦里了,指腹试探着,轻轻贴上当初他用箭蹭出的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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