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彩怔怔抬头,竟从那双矜贵自傲的眼睛里瞥见一汪带着自嘲的哀伤。

林西彩心中一颤,“对不起。”

付砚修没再说话,重新发动了车子。

那份笔录很快传到了付昌民耳中,因为这份笔录,付砚修被付昌民用了家法,用了二十年来最严厉的家法。

付砚修跪在书房里,戒尺打在后背上,血肉模糊。

付昌民真动了气,心疼,更心痛!林西彩跑过去求情,付昌民更生气,只觉得家教不严,家门不幸,那么用心地教那么用心地养,结果他最看重的人竟然做出这种不光彩的事儿,他让他失望了,从未有过的失望。

付雪繁在旁边哭,林西彩说这是个误会,根本没有什么的。

“误会?什么误会?”付昌民拿着戒尺的手都在抖,“他能干出这种事来,什么误会?”

“没什么误会,”付砚修看过来一眼,那张冷峻的脸上起了一层薄汗,眼神执拗孤傲,“是我鬼迷心窍。”

“你还有脸说!你这个混账!”

说话间,那柄长长的粗糙的戒尺在他血淋淋的背上又补了两下。

付雪繁身体随着那两下颤了颤,大声道,“哥哥喝酒了,又不是故意的!”

“喝了酒是借口吗?从小怎么教育你们的?”

“那你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啊,”付雪繁看着哥哥被打得不成样子,连着哥哥的份儿一起委屈,大哭起来,“要是妈妈还在,一定见不得你这样打哥哥,哥哥从小到大犯过什么错,就这么一次,你就要把他打死吗!”

付昌民身体僵了僵,动作顿住,目光越过几个孩子看向书架上亡妻的照片,眼睛亦是一红。

半晌,颓然放下手中戒尺,喃喃开口:“我的错,我没有教育好孩子。”

林西彩很少哭,哪怕被李慈抓起来折磨那一天,她怕成那个样子,也不曾掉一滴眼泪,可当下各种愧疚难过的情绪混杂在一起,看着被打得浑身是血的付砚修,看着一脸失望落寞的付昌民,看着一旁啜泣的付雪繁,她的眼泪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掉,越掉越多。

“他一点错都没有,是我的错,是我......”

“钟菲。”付砚修突然喊她的名字,“你给我闭嘴。”

两相对视,两个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们都知道不是这样的。

可事情发展到现在,他们什么都不能说。

因为一旦开口,就会面临一个又一个问题,早晚有那么一个问题能让他们露出破绽。

付昌民似乎突然有些疲惫,临走看了付砚修一眼,“跪在你妈面前反思,什么时候彻底反思明白了,什么时候出来。”

“可是哥哥身上的伤......”

“那是他该受的!你,你们两个,都给我出来,”付昌民说,“让他自己反思。”

两个女孩被付昌民训离了书房,关了门,付昌民走之前连灯都给他关了。

书房暗下来,昏暗,安静,付砚修跪在那里,那张矜贵自持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背上的伤火辣辣的疼,渗出来的血将衬衫浸透黏在伤口上,微微一动就会有种撕裂的痛感。

很痛,但叫他清醒。

他确实该反思一下,付砚修想。

他跪了很久很久,从日落时分跪到深夜,书房中连最后一丝光亮也不见了,铺天盖地的黑漫进来,几乎要将他和那颗纠结仓皇的心一同吞噬掉。

他的膝盖从最初的刺痛化作钝重的麻木,两条腿像灌了铅,像被钉死在那里。

他似乎在想事情,脸隐在夜色中,晦暗不明,因为想得入神,似乎连腿上的僵硬和不适都感受不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微弱的极轻的脚步声似乎在靠近。

然后,书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了一条缝。

付砚修看过去,廊道里的灯光顺着那条缝一瞬间倾泻下来,一半撒在了地上,一半撒在了一人身上。

一道纤细的身影站在门口,背光站在交界处,发丝和衣服被身后灌进来的光勾了一层金边,看起来好像在……发光。

书房门打开又合上,他看见那道身影朝他走了过来。

他的身体下意识变得更僵了些——哪怕这个时候,她甚至离他还很远。

林西彩进到书房后,眼睛不能一瞬间适应黑暗,顿了几秒,才勉强看清里面的摆设和付砚修的位置。

她手上提了一个食盒,和一个药箱,眉宇间明晃晃写着担忧。

付砚修看着她靠近,心里生出一种不知是欣喜还是排斥的东西,微微蹙眉。

他抿了抿唇,语气平淡,“你怎么来了。”

“你还没吃饭。”林西彩蹲下来,一边小声说着一边将食盒打开,食盒打开的瞬间,凉薄的空气中飘散出一股浓浓的饭香,里面是三两样炒菜和米饭,都是付砚修平日喜欢的菜色。

林西彩托着食盒和勺子递给他,付砚修目光久久地落在她脸上,却没有接。

林西彩似乎并不觉得奇怪,又或许此时对付砚修滤镜拉满,对他有种强大的宠溺和感激,林西彩见他没有要接的意思,只当他有动作会扯到伤口,直接一只手托着那个食盒,另一只手拿勺子舀了饭菜送到了他嘴边。

付砚修的目光骤然沉了几分,视线从她脸上,落到她举着勺子的那只手上,最后又幽幽落到她脸上,再没移开过一秒。

付砚修盯着她,喉结动了动,顿了几秒,微微低头,就着那只勺子吃了她送到唇边的第一口饭。

林西彩看着他吃完第一口饭,眼睛不自觉弯了弯,像脑袋空空的大孝子终于献上了一份孝心,忙不迭又挖了一勺送到了他嘴边。

付砚修隔着暮色看她,那双因为他吃掉一口饭而变弯的眼睛,格外明亮清甜。

原来她想要照顾一个人的时候,想要真心对一个人好的时候,是这样的表情。

付砚修一颗心像被谁掐了一下,先是一软,而后又是一酸。

沉思间,第三勺饭也喂到了嘴边,付砚修盯着她的眼睛,张开嘴巴将那勺饭混着心里翻江倒海的复杂情绪一起咽了下去。

林西彩一勺一勺地喂,对方吃一勺她喂一勺,她喂一勺,对方吃一勺。

配合得有些过分了。

一盒饭到最后不知不觉见了底。

两个人盯着空落落的盒饭都是一怔。

林西彩尤其尴尬,啊这,怎么吃完了?

是她带少了吗?

不应该啊,她带的分明是两个付砚修的饭量……

看来罚跪确实消耗体力,林西彩想。

喂完饭将食盒放好,林西彩往付砚修后背上看一眼,眉忍不住一蹙。血都干在了衣服上,衣服粘在了伤口上,这得多疼。

造孽啊,林西彩心中又是怜惜又是愧疚又是感激,从药匣子里将提前备好的纱布和伤药取了出来。

“我帮你上药。”林西彩说。

付砚修没有动作,似乎对她有些排斥,语气平淡:“不用了,你回去吧。”

“别跪了,你跪得够久了,这样膝盖会受伤的,”林西彩试探着轻轻扯了扯他的衬衫袖子,“你又没有真犯什么错,你有什么好反思的,作孽的是我,犯错的也是我,要跪也应该我跪这里。”

“不用你管。”付砚修蹙眉,“你走吧。”

林西彩顿了几秒,然后真的提着药箱站了起来。

随着她站起来,转身,付砚修骤然仰头看了过来,目光幽幽。

林西彩余光瞥见他的目光,忍不住一乐,轻笑出声,在他的注视下又凑了过来。

“看吧,真走了不管你了,你又不高兴。”

林西彩重新蹲下来,眼睛愈发弯了弯,“来吧,我怎么会走,你的伤是因为我受的,我自然得负责到底。”

付砚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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