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过后,阮明枝明显感觉到这具身体越发虚弱。

走几步路便气喘吁吁,稍一劳累就胸闷气短。赵嬷嬷忧心忡忡,严禁她踏出院门半步。阮明枝只得整日待在庭院里,逗弄那只雪白的狸奴,翻看早已烂熟于心的话本。

这日春雨绵绵,她倚窗听雨,指尖轻叩案几,心绪万千。

算算时日,距离原主的死期不过一年半年光景。再活一次,她原想安分度日,可大好年华,困在这方寸天地间,心中难免生出几分不甘。

“咳咳……”

阮明枝掩唇轻咳,目光落在墙角那丛长势喜人的药草上。那是陆一珩从太医署带回的,说是能缓解她的心疾。

药茶清冽,确实有效。

她曾想去太医署道谢,顺便看看她积极治疗的夫君,却被拒之门外。后来老管家听说了此事,告知她世子养病期间,任何人不得打扰,连纤云长公主也不能进门。

说来奇怪,她竟有些想念那个多日未见的傻夫君了。

雨停后,阮明枝实在闷得慌,趁赵嬷嬷不备,带着水芸溜出府去。

“少夫人,若是被赵嬷嬷知道……”水芸一路上忧心忡忡,生怕再落得个照看不周的罪名。

“无妨无妨。”阮明枝眨眨眼,搂着她的胳膊撒娇:“好水芸,再不出门,我都要长出蘑菇来了。你忍心看我如此寂寞无聊吗?”

水芸本想说,少夫人整日看话本看得不亦乐乎,寂寞无聊在哪里?可转念一想,自世子去了太医署后,少夫人就鲜少出府了,许是想世子想得紧,在找借口出门看他呢。

思及此,她便不再阻拦阮明枝了。

主仆二人沿着街边小摊闲逛。阮明枝身子弱,大多时候只是笑着看水芸大快朵颐。

在她眼里,水芸就是个单纯可爱的小姑娘,见她吃得开心,她自己看的也开心,什么高高低低的主仆之分,哪有这么重要。

要是她身子没这么弱,就能像小姐妹般与她边吃边逛了。

正出神间,前方突然传来喧哗。

“少夫人!”水芸踮脚张望,招呼她过来:“前面好像出事了!”

没人能抵得住看热闹的心理,阮明枝努力挤进人群,只见三个彪形大汉正拉扯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那老人死死护着怀中的小女孩,哭喊道:“我就是死,也不会答应孙女去配冥婚!”

“老不死的!”为首的大汉高高扬起巴掌,厉声道:“收了钱还想反悔?”

“住手!”

人群中一声清喝,让众人猛地愣住。

只见一位病弱美人立在人群中,虽面色苍白,却气势不减。

大汉们打量着她华贵的衣着,勉强挤出笑脸:“这位夫人,您有所不知。这老头收了我们的聘礼,现在却要反悔……”

“多少银子?“阮明枝冷声打断。

几个大汉面面相觑,终究不敢得罪贵人,回道:“二十两。”

阮明枝点点头,缓步上前,挡在那二人面前,对水芸道:“取二十两银子来。”

水芸愕然:“少夫人!这老头分明是……”

“照我说的做。”

水芸虽满腹疑惑,却不敢违抗,只得掏出一锭银子扔给为首的大汉:“拿去吧!”

那大汉捧着银子,满脸不可置信:“夫人这是要替他们赎了?”

阮明枝微微颔首:“拿了银子,便莫要再纠缠,你们走吧。”

大汉连连点头,走出几步又回头道:“夫人心善,但您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

阮明枝笑而不语。

待人群散去,她让水芸带着这一老一少去了醉仙楼。

水芸实在忍不住,低声问道:“少夫人,为何要帮他们?给些银钱打发走便是了……”

“待会儿你就明白了。”阮明枝轻声道。

爷孙两人衣衫褴褛,小二本不愿放行,可见到阮明枝的打扮,立刻殷勤相迎。掌柜认得这位镇北侯府的少夫人,不敢怠慢,连忙安排了雅间。

阮明枝点了八道招牌菜,待坐定后,才向老者自我介绍。

得知眼前这位菩萨心肠的人儿竟是侯府少夫人,老者拉着孙女就要下跪。

“不必多礼。”阮明枝抬手制止,“我帮你们,其实是有事相求。”

水芸闻言,惊得瞪圆了眼睛。

少夫人能有什么事要求这个穷酸老头?

阮明枝起身,朝老者郑重一礼,“我想请韩老先生出山,助我改良胭脂水粉的配方。”

此言一出,水芸惊得差点打翻茶盏。韩春生浑浊的双眼骤然睁大,韩小霜更是直接呛住了。

“少、少夫人怎知……”韩春生声音发颤。

阮明枝唇角微扬:“我猜的。”

她当然不会说,自己是在原著中读到过这位隐士高人的事迹。书中曾一笔带过地提到,韩春生年轻时师从苗疆异人,精通易容之术,能调制出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后来因一场变故,他带着孙女韩小霜隐姓埋名,流落民间。

从方才的种种迹象来看,老者正是韩春生无疑。

“老朽早已金盆洗手……”韩春生下意识摸了摸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

阮明枝原本打算安分守己地做个透明女配,等待命运的终结。可日复一日困在这深宅大院,看着窗外花开花落,她忽然不甘心了。

死亡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从未真正活过。

她想在这个或许是虚幻的世界里,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这样即便她死了,也能继续帮助水芸、赵嬷嬷,或者那些还未出场的可怜女子们……

这些在原著中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配角,如今在她眼里,都是有血有肉的真实存在。

韩春生精通易容之术,更懂得草木特性。若能助她改良胭脂配方,不仅能让他们爷孙俩过上好日子,更能造福天下万千女子。

韩春生沉默良久,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少夫人,老朽隐姓埋名多年……”

阮明枝浅笑盈盈道:“不急,你可以仔细想一想。”她转而看向韩小霜,轻叹一声:“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却要在外吃苦受累。我看这孩子天资聪颖,若是能进女塾……”

韩小霜急忙拽住爷爷的衣袖:“爷爷,我跟着你,我不怕吃苦!”

阮明枝取出几枚银锭,轻轻放在桌上:“这些银两,足够你们在客栈住上一个月。老先生慢慢考虑。”

她起身时,宽大的衣袖带起一阵幽香:“若是想通了,随时可来镇北侯府寻我。”

阮明枝此举自有深意。

她并非刻意抢夺原女主的机缘,只是原文中这段剧情不了了之,如今既被她遇上,便是天意使然。再者,若韩春生执意拒绝,她也不会强求。

她只是给他们双方一个共同的机会。

回到侯府后,阮明枝依旧过着闲适的日子:吃饭吃药,写书作画,偶尔与纤云长公主品茶对弈。倒是水芸整日坐立不安,总在她耳边絮叨:“少夫人,他们会不会是骗子?”“少夫人,您怎么就确定他会易容术?”

“好了好了,”阮明枝轻抚着膝上的雪团,莞尔一笑,“我的好水芸,你就莫要担心了。即便被骗,也不过二十两银子,就当买个教训了,是不是?”

这日天朗气清,许久不见的陆文昭兴冲冲地闯进院子,手里举着一张新画的大作喊道:“嫂嫂快看,我今日画的白鹤可还传神?”

陆文昭真是应了那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阮明枝倚在藤椅上,捧着药茶轻抿。茶香氤氲间,见他大步流星地走进院子。少年一袭靛青色锦袍,在这沉闷的深宅里格外醒目。

她微微一笑:“文昭来了。”

陆文昭兴冲冲地将画作递上,阮明枝接过来,目光落在鹤眼上:“这眼神勾勒得极妙,倒是得了三分神韵。”

自她教陆文昭素描以来,这已是第七幅习作。

少年闻言,耳尖悄悄泛红。他目光不经意掠过阮明枝执画的纤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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