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节哀……”福公公的话还没说完,楼下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就是这里!”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掌柜的说有一老一少,肯定是他们,跑不了!”
福公公脸色骤变,一把拉起还在发呆的解临安:“快走!”
“什么?”解临安还沉浸在失去师父的痛苦中,一时没反应过来。
“追兵来了!”福公公顾不得解释,拉着她就往窗户跑。
楼梯上已经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兵器碰撞的声响。
福公公推开窗户,外面是二楼的屋檐:“殿下,跳!”
“我……我不会……”解临安看着下面的高度,双腿发软。
一个年仅八岁的小姑娘,从小在宫中长大,锦衣玉食的,哪里敢从二楼跳下去?
“来不及了!”
福公公抱起她就往外跳,解临安惊叫一声,死死闭上眼睛。
落地时,福公公护着她滚了一圈卸去力道,可解临安还是摔得七荤八素。
紧接着,福公公拉着她在巷子里穿梭,解临安跌跌撞撞地跟着,脚下的石板凹凸不平,她一个不稳,脚踝一扭——
钻心的疼痛让她差点摔个狗吃屎。
“殿下!”福公公想要扶她。
“在那!”身后传来士兵的喊声。
福公公咬牙,半拖半抱着解临安继续跑。
拐过一个弯,解临安的肩膀重重撞在墙角上,疼得她眼泪直流。慌乱中她伸手去扶墙,掌心被粗糙的墙面擦破,血珠渗了出来。
福公公喘着粗气,他毕竟年事已高,抱着个人跑了这么远,已经快到极限。
终于冲出巷子,前面就是城门。
“站住!”
一队士兵突然从侧面冲出,挡住了去路。
福公公急忙转身,带着解临安往另一个方向跑。
箭矢破空的声音响起。
嗖嗖嗖——
“殿下小心!”福公公将解临安护在身下,箭矢擦着他们飞过,钉在地上。
“那边!别让他们跑了!”
追兵越来越近。
他们在城中东躲西藏,好不容易甩开一批,又有新的士兵围上来。
“弓箭手准备!”
领头的将领一声令下,十几个弓箭手拉满了弓。
福公公看准时机,拉着解临安躲进一条小巷。
箭雨如蝗虫般射来,在他们身后的墙上钉出密密麻麻的孔洞。
就在这时,福公公发现了一处缺口:“殿下,这边!”
那是城墙的一处破损,勉强能容一人通过。
他们挤出城墙,前面就是茂密的山林。
“进山!”
福公公不敢停歇,拉着解临安冲进林中。
身后的追兵紧追不舍。
“瞄准那丫头!”将领大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个弓箭手眯起眼睛,手中的箭对准了解临安的背影。
他是军中有名的神射手,百步穿杨不在话下。
嗖——
箭矢带着破风声射出。
解临安听到声音回头,只见一支箭正对着她的心口飞来。
太快了,根本来不及躲避。
千钧一发之际,福公公飞身扑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解临安面前。
噗——
箭矢深深没入他的胸口。
“福公公!”解临安惊叫。
福公公闷哼一声,鲜血从嘴角溢出。
“快……快跑……”
他强撑着拉起解临安,继续往山林深处跑去,进山后,勉强甩掉了追兵。
然而,夜幕降临,山路崎岖。
福公公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呼吸也变得急促,胸口的箭随着奔跑而晃动。
“福公公,您撑住!”解临安咬着牙扶住他。
山林深处传来野兽的嚎叫,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瘆人。
嗷呜——
解临安吓得浑身发抖,紧紧抱住福公公的胳膊。
福公公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布满冷汗,可还是安慰道:“殿下,别……别怕,老奴在……”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
终于,在一处山壁下,他们发现了一个山洞。
“进……进去……”
福公公踉跄着走进山洞,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倒了下去。
“福公公!福公公!”解临安慌了,想晃但是又害怕伤到他。
他勉强睁开眼:“殿下……老奴怕是……不行了……”
“您不会有事的!”解临安哽咽道:“我帮您把箭拔出来!师父说过,拔出来就会好的!”
福公公虚弱地笑了笑:“殿下会拔箭吗?”
“我……我不会……”解临安咬着嘴唇,“您教教我!”
福公公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心中感动。
“好……老奴教您……”
在他的指导下,解临安双手发抖,深吸一口气,握住了箭杆,猛地一拔,温热的鲜血从福公公的胸口喷洒而出,溅了她一脸。
解临安手忙脚乱地用布条按住伤口,可血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流,很快便浸湿了布条。
“用力……再用力些按住……”福公公哑着嗓子。
解临安使出全身力气按压,手上沾满了血,滑腻腻的。
不知过了多久,血终于快止住了。
她从里衣撕下更多布条,笨拙地包扎。
她的手在抖,一言不发,眼泪却啪嗒啪嗒掉在福公公身上。
“傻孩子……”福公公虚弱地摸了摸她的头,“老奴……能护着殿下……是福气……”
话没说完,他因疼痛过度,便昏迷了过去。
解临安给福公公盖上了衣服,整个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她靠着石壁坐下,一时间不知所措,眼神空洞。
山洞里一片漆黑,只有洞口透进的一点月光。
外面不时传来野兽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解临安想生火取暖,可山洞里只有一些潮湿的苔藓,根本烧不起来。
夜越来越深,一股凉风灌进山洞里,吹得解临安直哆嗦,福公公也咳嗽了几声。
她打起精神,壮着胆子走到洞口,想找些干柴。
可外面黑咕隆咚的,她只敢在洞口附近摸索,找到的几根朽木根本不够烧一夜。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得把火升起来,解临安把洞口的几根木头搬进来,找了根树枝,回忆着师父曾经教过的方法,钻木取火。
但是树枝太细了,也不够干,她把自己的手都磨破了,却还是升不起来一点点火。
她换了个姿势,把树枝立在一块平整的木头上,双掌夹住用力旋转。
手心的水泡破了,钻心的疼,可她不敢停。
又试了一刻钟,还是没有任何火星,她的手在发抖,血和着泥土糊了一手。
她换了根稍粗些的树枝,继续尝试。这次她更卖力了,胳膊酸得要断了。
终于,木头上冒出了一丝青烟!
可就在她想要加把劲的时候,手一滑,树枝折断了。那一丝来之不易的青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呆呆地看着断成两截的树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挣扎了快半个时辰,解临安精疲力竭,远处又响起了几声狼嚎,洞里又灌进了一口冷风。
她崩溃地坐在地上,如果师父在就好了,他一定能轻松生起火来……解临安如是想。
可是……可是师父已经不在了啊!
她死死地捂住嘴,缩在角落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哭了一会儿,解临安后知后觉,不会有人再来哄她了,想到这里,她转头看向躺在地上的福公公。
老人蜷缩成一团,像个虾米一样弓着身子。即便在昏迷中,他的眉头也紧紧皱着,嘴唇发紫,身体时不时打个寒颤。
胸口的伤处还在渗血,把包扎的布条染成了暗红色。
他的呼吸很微弱,若不仔细听,几乎感觉不到。
“福公公……”
解临安爬过去,轻轻摸了摸他的手。
冰凉的,像一块石头。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福公公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
她用袖子狠狠擦了把脸,把眼泪和鼻涕都抹掉。
手上的伤口还在流血,疼得她龇牙咧嘴。
解临安咬着牙站起来,重新找了两根树枝,这次,她选了根粗一些的做底座,细的做钻杆。她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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