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喜鹊的声音将她从回忆里抽出,霍令仪回神,马车停在了恒生当铺门口。
“小姐到底怎么了?是没睡好吗?是不是床铺上新换的丝绸料子不舒服?”
喜鹊在外间守夜,半夜听到内间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床板晃动的嘎吱声,间歇地响着。
从三更响到了接近天明时分。
点亮烛台,喜鹊进了内间,才看到霍令仪披衣趴在窗边睡了过去。
难怪鸡鸣时没了声响,原来是换了个地方睡觉。
霍令仪在马车里伸了个懒腰,哈连天欠,她确实困倦得很。
“难怪睡不着,原来是换了被单,今夜换回去,我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起疹子了。”霍令仪曲臂挠了挠后背。
“奴婢替您瞧瞧?”
“不用了,现在也不痒,还是正事要紧。”
霍令仪打开身侧的匣子,里面放着许多珠钗首饰,玉佩璎珞,全都是她昨夜从多宝盒里精挑细选出来不那么喜欢的。
她长叹一声,无比后悔:“早知当初就该好好存点钱。”
喜鹊实在不理解小姐为何昨夜翻箱倒柜,她说自己缺钱,可是缺钱跟夫人撒个娇不就有了,为什么要变卖家产?
喜鹊:“小姐,真的要当吗?怪可惜的。”
“当吧,反正我会赎回来的。”霍令仪一一亲吻过每一支珠钗,恋恋不舍的抱着她的匣子们,跟她们保证:“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把你们赎回来的,不会让你们躺在冷冰冰的当铺里。”
过了半个多时辰之后,当铺的竹帘子被人从内里用力撞开,晃动幅度之大,可见来人怒火不小。
刚进当铺的霍令仪还很平静淡然,出来时却是满脸怒容。
“可恶,他们怎么敢把价格压这么低,还不许讨价还价,有没有王法了!值十当五,谁定的破规矩,利息还那么高!我要去告官!!”
“小姐,当铺规矩就是如此,只有急用钱的人才进当铺。您这些宝贝要是好好卖,也是能卖大价钱的,特别是您头上戴的那支点翠珍珠蝴蝶簪,夫人当初花了五百两给您打造的呢,您怎么也舍得当了。您真的有把握赎回来吗?”
霍令仪眉心直跳:“不当怎么凑齐一千两?最后我要是赎不回来,我一定杀了他。”
“他,是谁啊?”
很快,喜鹊就知道小姐说的他,是谁了。
他们来到了景王府外,侍卫看见她来,不似昨日那般阻挠,直接放行让她们主仆二人进去。
喜鹊还是头回进景王府,第一次知道什么叫财大气粗,富贵迷人眼。
整座王府布局规整,端方有序。
粉墙黛瓦一眼望不到底,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楼阁间以翠竹与嶙峋怪石点缀间隔,地板皆是玉石铺就,四处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屋内的摆件一件接一件的精致华贵,让人目不暇接。
这样有钱的景王,竟然还要从小姐身上搜刮一千两,简直是没有人性!
前有抢蹴鞠,马车里调戏,后有勒索小姐当掉心爱的首饰给他钱花,多不要脸。
景王在喜鹊心中形象再次戳上一个敲诈勒索的印记。
景王府的年管事接到侍卫通报,赶紧遣了侍从去后院告知景王,自己则带着婢女在前头小心伺候。
茶果点心如流水一般呈上,冰鉴摇扇也特意安置在她身侧,六七个丫鬟恭候一侧随时等候她的使唤。
年管事还特意令厨房去取宫里送来的贡品,“霍小姐,这是今年百越进贡的香盖果,甜糯甘美,冰镇过的尤为好吃。”
年管事年近四十,身形略微有些发福,脸也长得圆圆的,看着甚是可亲,但作为统管一府的管事,面上可以亲近,手段可不能软。
主子是个心高气傲的主,不好伺候,察言观色是最基本的本领,会揣摩主子的心意才能成为主子爷的心腹。
他对盛京里尚未婚配的官家小姐,世家千金如数家珍。
面前这位霍小姐是左骁卫将军的女儿,齐国公的外孙女,身份尊贵。
又恰好与殿下同龄,最重要的是,还未许配人家。
昨日来了一个侯府千金柳小姐,虽只与殿下交谈片刻,但能劳江侍卫相送,想必地位非同一般。
却没想到走了一个柳小姐,又来了个霍小姐。
这位霍小姐就更不一般了。
先是被拒之门外不受待见,后来又忽然从王爷书房里冒出来,脸色阴沉像是谈崩了那般。
可那日殿下心情出乎意料的好。
今日又来登门拜访,江侍卫特意叮嘱照拂。
江侍卫的意思,那就是王爷的意思。
前后对比,他觉得霍小姐似乎更讨殿下欢心。
霍令仪看向浅绛彩绘连理枝的高足盘里放置着的黄色果肉,脍成一片一片,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他方才说那是香盖果。
她听盛娴说过,这是百越独有的水果,芳香且甘甜,但极容易腐烂,跟荔枝一样是矜贵的水果,盛娴因长公主婆母的脸面获赏了一些,她却是从未吃过。
今日有幸得见,霍令仪自然不会委屈了自己。
甘果鲜美,入口即化,香气在口腔里来回冲撞,味蕾像是炸开了一样,竟然是如此美味!
盘里果肉不多,匀称脍成同样大小的六片,她一口气吃了四片。
见她吃得欢快,年管事笑着说道:“霍小姐喜欢就好。”
霍令仪恋恋不舍放下玉箸:“就知道你家主子惯会享受。”
年管事笑着解释:“王爷不能吃这个,他吃过一次,身上就起了一大片的红疹,把我们都吓坏了,还以为这东西有毒,后来御医说,有人吃不得这个,香盖果宫里每年这个时候都送,但因为王爷不吃,就只能烂在冰库里,难得霍小姐喜欢,老奴再让厨房切点过来?”
霍令仪不由震惊,惋惜道:“竟还有人吃不了这个,真是暴殄天物。”
“你说谁暴殄天物呢?”越少珩姗姗来迟,他今日穿了一身墨色广袖锦袍,腰间以金丝蛛纹带腰封勾勒出劲瘦腰身,头上未戴金冠,只戴了一根檀木簪,素淡的装扮也难掩倜傥出尘之姿。
他步履悠闲从容,仪态矜贵,进厅堂后,屋中奴婢侍从全都敛目屏气,屈膝行礼。
唯有她还坐在玫瑰椅上,等他走近了,才起身行礼:“见过景王。”
越少珩感到稀奇,含笑晲她:“不必多礼,往常见我不知道行礼,今日倒是乖觉,连夜学的规矩?”
霍令仪抿唇不语,平日里,都是私底下只有他心腹几个,今日满堂都是丫鬟奴仆,还有个管家在,她再大胆也不好轻慢。
她尴尬笑了下:“殿下说笑了,我哪里不懂规矩了。”
越少珩倒也没继续拆穿她,走到她跟前,扬了扬下巴示意道:“走吧,随我去书房说话。”
霍令仪却拒绝了:“不用了,我送完东西就走。”
她进门的时候就一直抱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木头匣子,一千两白银实在太重了,她们两个姑娘扛不动,干脆去钱庄换成银票。
她把匣子递给越少珩:“东西在里面,不多不少刚好一千两。你要数数吗?”
越少珩盯着她的脸看许久,他察觉到她与往常有些许不同,原来是一直避开他的视线,不肯看他。
他接过来,懒懒坐到她旁边的玫瑰椅上:“说说吧,你明日如何安排?”
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叠银票,上面的日期,写的竟然是今日。
刚去钱庄换的?
大厅内还有不少人,密谋这样的事,不适宜有这么多人在场,年管事很懂事地领着这群丫鬟奴仆退下,把空间还给他们二人。
喜鹊还大大刺刺地站在霍令仪背后,俨然一樽守护神。
越少珩凉凉地瞥她一眼,觉得这个丫鬟实在没有眼力见。
霍令仪瞧见了,却也不开口让喜鹊离开:“喜鹊是我的人,她不必走。”
越少珩斜斜晲她,想起昨日她被他点出耳赤的现象后落荒而逃,唇角笑意更浓,支肘靠在圈椅上,身子微倾朝她这边靠了靠,故意问道:“你是怕我对你再做什么吗?”
霍令仪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她坐直了身子,离他远些,脸上佯装镇定:“我没有,只是避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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