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兄弟合力抓住船下换气的两名匪徒,一人刺上一刀,不在要害,断其行动。

纾纾招呼舵手往上游行驶,她认出那人是温圻。

靠近官船,温圻但见来人,立马脱去盔甲武器,抱拳一揖,“温圻见过娘子,大司马就在濋州府衙!”他迫不及待道明莫偃戈所在,随后抬起头来。

纾纾穿一件齐胸襦裙,下摆宽大,所以孕身全隐,倒是郑繁立在她身侧,使得温郑二人皆是相互打量,疑惑不已。

他年纪长纾纾十岁,舟车劳顿一路行来,既是马夫又是厨子,还兼仆役杂活,自然一副疲惫潦草模样。可那背脊挺直、目光敏锐的状貌又不似寻常庸人,且与她并排站定的神情,颇有一家之长态度。

“温大人,别来无恙。”纾纾笑着请起。她见二人戒备之色并不急着解释,只淡然道:“贼子跑脱一个,请大人见谅。不如,咱们先至渡口下船,进城后再坐下来叙旧?”

温圻答是,“请娘子跟随官船。”瞥一眼郑繁后率军撤退。

“夫人。”杨岘指着地上躺倒的贼人,“如何处置?”

“绑好,下船后羁押给官府。”

“是。”

甲板上还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气,纾纾又有呕意,忙推门进舱,郑繁忧心,便跟在她身后。

抚了抚心口,纾纾转身道:“就将靠岸,我这位故友身份特殊,若是郑大哥要见,请务必担待。”

他本以为方才船上那位是她所说之人,目下再猜,应是所谓“大司马”。

“我,是可见的人么?”郑繁微微一笑。

“怎么不是?”纾纾坐下,拿起一柄梳子,“郑大哥百日悉心照料之恩,入城之后我定当做东,设谢宴,请他也来吃席。”

她对着铜镜绾起头发,不再是简简单单一支钗簪紧了事,而有云鬓半堕,蝉翼蓬松。

郑繁只默默看着,满心凄凉。

她不知何时弯起嘴角,“我的贴身婢女最会梳头,可惜未曾随我一同出来。”

木梳陷入青丝,沙沙地响。

“那他,知道你出来了吗?”

纾纾画眉的手指一滞。镜中相视,郑繁立在她身后,神色平静,眼中却似有一丝惨淡。她重新扫黑眉尾,“也许吧。”

船身微微摇晃,杨岘的声音传来:“夫人,咱们到了。”

“郑大哥。”纾纾抚住刚穿好的耳坠,侧脸莞尔一笑,“谢谢你。”

***

濋州府在大巍最西,主城宛鹤城地处桑水上游,支系河网密布,鱼米丰沛,富饶一方。百姓亦安居乐业,家家殷实。

只是再往西便有如峰柱相倒,群山错落连绵,或拔地而起,或千岩万壑。又因雨水颇多,故有沼泽溶洞分散林间,从古至今,误入深山者十之八九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不过天有神工,与罕罗国交战之地正是这险山中的一处豁口,名曰悬平关,两国商贸交流皆由此关出入。悬平镇依关而建,纾纾此行目的便是这里。

她起身收拾行囊,想必到悬平镇上还有一用。

身子已有五个多月,此前的贴身衣物改改还能再穿,她一一清点。

渡口船舶左右开航的、停泊的,搅得水波翻荡,船身摇摆,她又弯着腰,郑繁便围她身边,时刻护佑着。

只听甲板咚咚几声,似有人疾步行来,杨岘的通传声还未说完:“夫人,有人闯......”

纾纾正欲回身,恰巧一浪打来,脚下不稳,鬓间金簪许是方才妆急,并未戴稳,倏地就要往下掉。她又晕又想接簪,一个趔趄栽进郑繁怀里。

“纾纾!”莫偃戈一掌将门扣开,金簪落地,叮当一声。

她抬头,恰好四目相对。

莫偃戈着白衣,一身绸缎料子颇为轻盈,上绣青叶修竹,腰间挂绿松石香囊,头戴银冠,一副倜傥少年之况味。

甫一开门,他一双狭长柳叶眼先是欣喜,紧随二人身影,骤然,如九秋霜露,寒也似。

“放开她!”莫偃戈余光一瞥,抽刀向里。

杨岘甚至没反应过来,就被夺了佩刀。

纾纾正被郑繁抱在怀里,腰间受力,胸也贴在他襟前,手也搭在他肩上。正是这一力道,让襦裙拢束,几乎要了莫偃戈的命。

温圻此前并未察觉她身怀有孕,又急着处理匪徒,未及说清船上人员。于是此刻,莫偃戈眼中只看得到那好几个月的肚子,心中陡燃怒火,恨不得杀了这恶贯满盈的淫贼!

又一睨,这男人平平无奇,长相普通,穿戴素朴,心下一比,更是将他气得七窍生烟。

似闪电般,刀刃上寒光突刺,莫偃戈瞬间就掠至眼前,纾纾腕上一紧,好大一股劲道将她挟走,人如飞羽,满满当当撞进一方怀抱里。

她忍不住轻哦。

抬眸见莫偃戈瞋目切齿,杀意腾腾,刃上红线丝丝冒出,郑繁梗着脖子,骇然看着他,手却还悬在空中。

纾纾忙将他腰身一箍一拽,厉声呐道:“冷静些!孩子不是他的!你疯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全身一顿,眼神似柔了两分,垂头望向她小腹,那隆起的圆肚,算算日子......

“莫偃戈?”纾纾轻拍他脸颊。

他仿佛才回过神来,望着这张素净又清晰的脸庞,心中百感交集。

兴奋是她终千里迢迢来与自己相见,心疼是她独自一人面对万重凶险,感激是她如此信任自己、依赖自己。

在外数月,每每临风寄情,愿风中也有丝弦,牵他神魂连她心脉——思之,念之,纵有千张琴音,孤弦难断。

“纾纾。”剑柄一抛,莫偃戈将她温柔揽进怀中,热泪盈眶,除了喃喃念她,再道不出一个字,只想把她再抱多一点,久一点。

他太高了,纾纾简直是埋在他身影下,挣扎侧身,看到郑繁一脸铁青立在原地,领口已慢慢被血洇湿。

“郑大哥。”纾纾勉力昂起脑袋。

莫偃戈胸膛里的擂鼓声此时才弱下来,他放开臂膀,仍扶住她腰身,抬首挑衅一问:“你到底是谁?”

郑繁轻蔑一笑,“不是谁。”

他早该猜到她所说之人应是男子,应是她真正爱慕之人,所以平日里素面朝天,今日却要精心上妆打扮,饶是在这物资贫乏的桑水船上。

分明才自卑过,可看到眼前这所谓的乌衣子弟,除一副好皮囊,“好脾气”,倒也无甚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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