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

刚从王裘府上回来,温月惭脚步一顿,循声抬头看去,竟是停在了陈穹嘉居住的雾竹轩门前。

她揉了揉颈侧。

卫陵脸色很不好,她不太放心放他自己回家,便打算在温府收拾一间房出来让他住下;这会儿卫陵人在内厅,青栀带人去找院子,她借着这当口,想回苍梧院把钗环卸了。

可是陈穹嘉院子里在闹什么呢!

她有些疑惑,便上前轻轻叩了叩院门,见无人应答,她便推了推门;院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温月惭跨了进去。

“怎么了?陈——”

她话没说完,因为眼前景象把她的话头止住了。

夜黑风高,陈穹嘉手中操着扫帚,满目戒备地看着墙头;温月惭顺着他的目光看上去,只见有个人正坐在院墙上。

苍梧院和雾竹轩只有一墙之隔,那人一条腿已经跨到苍梧院去了,却在此时被陈穹嘉抓了包,故而另一条腿翘在空中,一时还没找到落处。

听到她的动静,陈穹嘉回过头,墙上那人也看了过来。

那人突然一喜:“少保!”

这声音好熟悉,温月惭眯了眼想于黑暗中看清那人的脸,却见那人已经把身子转回了雾竹轩,月光照在她脸上,温月惭眼睛一亮。

“阿柠?”

“是我。”

蓝澄柠晃了晃双腿:“我想翻墙进来,见这面墙挨着少保院子里的树,应该好下去些,却不知隔壁院里还有个人。”

她歪着脑袋:“少保可别怪我不请自来。”

温月惭往蓝澄柠身后看去,她院子里那棵高大的梧桐树的枝叶已经长到了雾竹轩来,佳木葱茏,倒也好看。

她走进院中,对着蓝澄柠笑:“你怎么来了?”

蓝澄柠颊上两个酒窝若隐若现,她举起放在腿上的布袋:“我来请少保吃枇杷!”

陈穹嘉放下扫帚:“不走门反走墙,不可疑也挺可怕的。”

“我倒是想,但我是偷偷来的,没帖子,怎么走门?”

蓝澄柠眉头一皱:“你是谁?没翻你的院子,你跟我叫什么?”

陈穹嘉眼皮一跳:“没帖子还敢这么嚣张?把你的腿给我收回去。”

小阿瀛坐在石桌上,适时啊啊地叫了几声。

“行了。”

温月惭拍了拍陈穹嘉的肩膀,走到墙根底下抬头看着蓝澄柠。

“这番费事,就是为了请我吃枇杷?”

蓝澄柠睁大了眼睛:“我爹爹亲自挑的!保准好吃。”

温月惭挑眉:“不许打岔。”

蓝澄柠的眼睛亮晶晶的,她看着温月惭,两只眼睛弯得像月牙。

“许久不见少保,想来看看嘛。”

温月惭失笑,她张开手,蓝澄柠见状,把布袋往怀中塞了塞,臂弯里的披帛倏尔一扬,她便纵身跳了下来。

温月惭接下她:“想我了?我看你是想那只猫儿了,才来找我问的吧。”

少女趴在她肩头笑个没完,半天才松开温月惭,在布袋里挑挑拣拣出一个枇杷,剩下的往她手里一放。

陈穹嘉站在后面,面无表情地握着扫帚杆,戳了戳蓝澄柠的手臂。

“你自己说的不翻我院子,回去。”

蓝澄柠脸上笑意盈盈,眼睛却压根儿没往陈穹嘉那看:“这人好幼稚。”

温月惭道:“你应当听过他的,陈穹嘉。”

蓝澄柠脸上的笑意淡下去了一些,她转过脸,对上陈穹嘉的眼睛;陈穹嘉一向没有回避别人的习惯,蓝澄柠看他,他就抿着唇看回去。

蓝澄柠见他这样,竟没觉得惊诧;她往前迈了一步,又迈出一步。

陈穹嘉有些戒备地后退一步。

夜风寂寂,那棵梧桐被吹落了叶。

蓝澄柠什么都没说,她的袖口抖了抖,只向陈穹嘉递来一个黄澄澄的枇杷。

陈穹嘉的那些防备在这时全都没了意义,他低头看着那只枇杷,竟鬼使神差地伸手接下了。

蓝澄柠低着头,似乎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飞快地转过身,声音里犹带着一丝明快。

“少保既知道,可否容我去见见那只小猫?”

温月惭觉得“小猫”这个叫法和猞猁那一对尖牙搭在一起,倒是别有些趣味:“知道了,这两日事忙,你稍等等。”

她抬头看了看月亮:“太晚了,我差人送你回家?”

蓝澄柠的眼睛霎时耷拉了下来,声音很小:“我这时回去,爹爹一定要怪我了。”

温月惭一幅看透她小心思的表情:“那就歇在我这,我叫人去和蓝老大人通传一声,免得叫他担心。”

这话一说完,蓝澄柠脸上的委屈神色一扫而空,她小狗似的凑到温月惭身边:“少保人最好了,明日我去庙里求菩萨,要少保长命百岁!”

温月惭揉着她的脸蛋:“从前不见你这张嘴这么会哄人。别走墙了,上苍梧院待着,等我回来。”

蓝澄柠点头如捣蒜,回头瞧了瞧陈穹嘉,看着小阿瀛了,就上前摸了摸她的脑袋,接着就往门外小跑而去。

温月惭看着蓝澄柠的背影,微微笑了笑,回头时,陈穹嘉还在看着手里的枇杷发呆。

“这是好东西,寓意长寿安康。”

温月惭出声,陈穹嘉才抽回了神,他的目光还没落到温月惭脸上,另一只枇杷就堆在了他的掌心。

“我给小阿瀛带一个。”

温月惭温声道。

她垂着头,陈穹嘉抬眸,只看得见她的发顶,还有额发掩盖下小小的脸;她的睫毛低垂,月光照下来,就泛着细微的光泽,每轻轻一颤,仿佛天上的银河流转了一回,眨眼又是一个季节。

他看得有些出神了,直到温月惭抬眼,他才匆忙收回了目光。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与他擦肩而过。

陈穹嘉有些懊恼地闭了闭眼,温月惭行走时钗环相碰撞的声音还在不停地响起。

他无意识用力攥了攥手中的果子,果子湿软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汁水顺着指缝滴落下来,陈穹嘉看着那软趴趴的枇杷,觉得自己心里也一样,像一滩沼泽。

他深吸一口气,背过身去,用帕子擦着手。

他早该察觉到的,心长在他自己身上,他竟然也会茫茫然不敢确认吗?

可是,是从哪一眼呢?

图州城门前,她为他挡下过刀光;绗河上,她救了他的命,又许他置之死地而后生;还有那天,在刑部,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他为什么愿意相信她,甚至到了此刻,他仍然相信她。

他被那缕发香惑了心神吗?

汁水被帕子擦干,指间却仍尚存着粘腻;陈穹嘉用力擦着,月光把他的眼睛照得清明,可是他自己知道,他心里那一方沼泽已将要把他整个人都淹没了。

他应该死在图州城门前的。

想到这,他的动作慢了下来。

是啊,他早就应该死的,现在他活着站在这,没有祈求谁的庇佑,只是因为,有人愿意恩赐他一些日子。

他蹲下身,将那只干净的枇杷擦了擦,放在了小阿瀛的怀里。

粘腻感仍然存在,帕子也脏了;他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真是……恶心。

他自己苟延残喘,怎么还能怀着这样龌龊的心思,把她也一起拉下水?

枇杷……

他想到温月惭方才的话,这果子有寓意,是长寿安康的意思。

可他只有一颗残缺的心,残破不全的长寿安康,她会要吗?

风停了。

陈穹嘉叹了口气,却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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