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吗?大概吧。
李承佑盯着靠在角落里的燕良一言不发,血气中和了暗室的阴湿石气,刺鼻。
血液一汩汩外涌,从燕良的手腕上带走他的生命。
她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命又在被他自己糟蹋,割不了颈就割腕,用是还是从案几上扣下来的断木屑。
“世子可知,这样的深度,你死不了。”
“是吗?”
他唇色尽失,苍白一笑:“那我再咬一口好了。”
说着他就要咬上自己的伤口。
李承佑攥住他的手,厉声:“你以为我会让你死吗?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不是让你在我面前糟践自己。”
她撕开衣物,用力缠紧伤口,而燕良只是瘫坐着,不配合亦不挣扎。
“你想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太子一直很想你,你现在这副样子,颓靡不振,要死要活,是做给我看的吗?”
他忽然惨笑一声:“君上,你可真了解我,我真想死我大可以撞墙,可我不,我偏要做给你看,我就是要糟蹋自己,要你不舒坦,我就是要你一直担心着我,一直想着我,我要你在我身上继续品尝失败。”
低低的笑声湿润了眼眶,他肩膀颤抖着滑下,倒在墙角。
“然后呢?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宁愿一直被我关在这里吗?”
“好处?我燕良烂命一条,我从来就得不到任何好处......能够让君上不舒坦,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就这么恨我吗?”
他又笑了,大笑,笑声让烛火害怕摇曳。
“我已经得了君上这么多仁慈,我还有什么不满?我又怎敢怨恨?我怎敢啊......”
嘴上说着怎敢,可李承佑知道,他就是在怨恨,怨恨她眼睁睁看着白狐族覆灭而不给他一丝拯救的机会,也怨恨他自己对君者的手段毫无察觉。
他才帮着她做了相同的事,可转头,这场灾难就落到了他自己身上。
对他来说,若注定失败,或许和同族一起葬身才是对他最仁慈的下场,可偏偏,只有他自己活了下来,只有他自己靠着背叛同族活了下来。
恨她,也更恨他自己,恨他的情爱,恨他的无能为力。
五日了,李承佑每天都去暗室,每天都能在燕良身上找到新的伤。
他说对了,他糟践自己真的会让她不舒坦。
转动着指上青蓝玉戒,她对着已经干涸的字迹发愣。
“快飞呀!飞——飞——哇——”
殿外,太子和玄今玩在一块,欢笑声天真纯粹。
她放下笔,起身朝外走。
太子前几日捡到的鸟儿已经伤愈,她在放飞,放鸟儿自由。
玄今想要抓鸟,可太子不让,抱着还在扑腾的鸟儿到处跑。
无神盯着火苗,眼睛酸疼,可这点跳动的光亮是暗室里唯一还在动的。
燕良依旧瘫坐在角落中,两个手腕都被厚厚包扎。
他不吃不喝,只有李承佑来会强硬地给他灌药,让他还能活下去。
该活,还是该死?
阿关说得没错,他该和消失的同族一起下去,一起偿还罪孽。
他忽然一笑。
罪孽?
凭什么罪孽都要按在他身上?
他的罪孽就是没能让他的亲族和他一样聪明。
李承佑说过,腐朽就该以死亡结束,那么愚笨也是如此,愚笨不被权力选择,若还妄想挑战权力,那么也该以死亡结束。
那就不要单独留下他一个啊。
眼泪沿着脖颈滑进衣领,他痛苦到窒息,窒息又让他浑身战栗。
忽然,那个他最不愿意看见的人出现在暗室门口,黑色常服,差点与暗室融为一体。
她就这样静静站在那,他不能让她看见自己脆弱的模样,他不愿意。
擦干净泪,他紧急收回还未释放的痛苦,强行压抑下情绪,无畏地仰望。
“君上是来看我有没有死吗?”
“世子一定要这么说话吗?”
他自嘲一笑:“我现在还是哪门子的世子?我只是丧家之犬,哦不对,我是野狐狸,荒郊野外才是我的归宿。”
李承佑微微拧眉,盯着他渗血的手腕气恼:“愈合了又咬开,你不是在和我作对,你是在和你自己作对。”
“那又如何?我不过是自毁罢了,这又与君上何干呐?”
他摆出一副不怕死的模样,梗着脖子不断挑衅,要挑衅到什么样的程度他亦不知,他就是要这么做,最好能逼得李承佑彻底恼怒,彻底厌恶他,然后大发慈悲赏他一个痛快。
可她没有,她蹲了下来,翻看他的手腕,眉间有着显而易见的不忍。
他嘲了一声:“你在可怜我?”
“可怜?世上有那么多牺牲品,可怜能改变他们的结局吗?”
她伸出手想抚摸他的脸,可他偏了头不愿。
但李承佑就是李承佑,她捏住了他的脸强行将他掰了过去,抚摸他的脸,又抚摸到他的耳。
“好好养伤,等你的伤好了,我送你一份礼。”
“是赐我自尽吗?除此以外的礼,我不配收。”
她摇了摇头:“燕良,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说,别再弄伤自己。待你收到我的礼之后,你再想如何糟践自己,我都不会拦你。听明白了吗?”
“回答,别让我问第二遍。”
李承佑认真起来极有威严,他抿着唇还想犟,却被用力拉了过去,强行与她对视,直面她的威严。
若是从前,他便听了,可这会,他一无所有,还有什么可听的呢?
“我不明白。”
一个“不”字,他咬得极重。
她果真被惹恼了,紧了眉,对他沉声:“你非要如此?”
“是啊,你要给我赐死吗?”
说罢,他竟是笑了声。
李承佑没有回答,她松了手什么都没说,离开了。
倒在地面,他盯着她离去的方向,心里似乎松动了什么。
李承佑若真是爱他,就给他赐死吧。
坦然闭上眼,他什么都不想了。
负手立于檐下,太师送来了太子最近的字,有了很大进步,李承佑欣慰一笑,点头。
太子这会还在放鸟,那幼鸟没跟在自己母亲身边,学不会飞,可太子锲而不舍地教着小鸟飞翔,想让着鸟重归天际。
她仰头望着炫蓝的天,深呼吸,转头进了暗室。
燕良侧躺在石床上,无神盯着案几。
他双腕已经愈合,愈合后他还没来得及再伤害自己。
坐到案几上,她和燕良面对面,道:“好些了吗?”
“自然是好了。”
他声音很轻,也答得无力。
“我不是在问你的身体,我是在问你的心。”
“死了的东西,还有何可问的?君上不是要赐我一件礼物吗?”
“是。你不想看看我吗?”
他终于抬起视线,看向她的脸,在看到她耳边金坠时,微微一愣:“君上难不成要赐我这对耳饰?”
是与他共穿婚服那夜的金耳饰,她戴来了。
他似乎不解,可不解也并未多问,只道:“那多谢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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