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脑里一片浆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了吗哥?生病了?”
无论怎么喊,里面依旧无人应答,黎青开始着急了:“你没事吧?你生病了吗?嗓子怎么这么哑呀?”
屋内一地黑暗,伸手不见五指,陈最捂着疼痛的太阳穴,从牙缝里挤出零碎的语句:“我说,滚开。”
经过半年的相处,黎青也知道陈最嘴硬,越让自己滚开说明越有事儿。
她思维停了片刻,犹豫地问:“你要不要吃药啊?是感冒了吗?你要是生病了得看病……”
门开了。
不过只开了一指,露出陈最小半张脸和一只眼睛,外面的光线被他挡住,一点都没有渗透进屋里。
他的声音干哑:“你,滚。”
黑发半遮住露出的那只眼睛,隐藏了部分通红的血丝,睫毛湿润,粘在一起,毛衣蹭过冰冷的金属把手,引起细密的响动。
这次黎青没被吓倒,踮起脚要去摸他的额头。
后者猛地后退躲开,却因此松开了门把手,重心不稳的黎青整个人向前栽倒,膝盖重重磕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咚”。
没等黎青痛呼出声,上半身便再度腾空,而后被紧紧揽进了冰冷的怀抱里。
差点,额头差点就撞到门角了。
怀抱过于冷漠,手劲却很大,仿佛害怕失去,又乍然松手,任由黎青瘫倒在自己身上。
黑色高领毛衣衬得陈最脸色苍白,眼下的青影无比突兀。
两人重叠在一起,黎青没管摔疼的膝盖,短暂回神后立马从陈最怀里往上爬,够着去碰他额头。
毕竟陈最有过“前科”,可别再晕倒了。
他没再躲,眼神紧紧黏在黎青脸上,宛如一层陈旧的蛛网。
黎青摔下时大开的门带进来成片的光亮,形成光圈散在他们周围,黎青趴在他身上,他半支着身子倒在光影交界处,上半张脸隐匿于黑暗,眼睛里有更深的情绪在涌动。
黎青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嘟囔:“也没有发烧啊。”
但是他就是很不舒服的样子。
陈最一句话没再说过,随黎青摸来摸去,眼神一刻不曾离开过她。
黎青毫无察觉,她整个人都在陈最的怀里和腿间,陈最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她。
“感觉是发烧的症状,虽然摸不太出来,但是我之前也是这样的,免疫功能太弱烧不起来,这样,你先休息吧,我给你弄点粥喝喝?不想喝白粥的话家里还有红枣和冰糖,可以做甜粥!”黎青想到照顾陈最的办法,立马爬起来要去煮粥,不忘先拽起地上的陈最。
她使劲推陈最去床上躺,压下被子才后知后觉捂住膝盖揉了揉,下楼梯的脚步一顿一顿的。
很快楼下响起水流声,半开的房门预示着刚刚有人闯入,陈最懒得去弄开身上的被子,上面仿佛残留着指尖的味道。
他望着天花板眼睛眨也不眨,面无表情,嘴里无声地喃喃……
你,在,在意我吗?
那为什么,要和别人那样说我?
你也,觉得,我是,怪胎吗?
挤压在他嗓子里快要压抑不住的嘲讽,在黎青回来时全无了声息,他绝望地闭上眼。
世界陷入黑暗,迷迷糊糊中他好像真的要睡过去。没了视觉,他能清晰听到各种细微的动静,比如黎青发丝和毛衣的静电,几乎静音的拖鞋,一床新被子的轻压,床头水杯的碰撞,以及,黎青因疼痛轻轻发出的嘶气声。
刚刚摔疼了。
他眼睛动了动,没睁眼,莫名想到黎青揉腿的动作。
会淤青的吧。
黎青误以为他睡着了,动作轻得像没人来过。
他听久了,心融化在长久的黑暗中,熟悉的感觉席卷全身,他开始陷入巨大的惶恐不安。
妹妹是不是假的?妹妹是不是从没有出现过?一切都是假的,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孤独寂寞的房子里演戏?
他在上次晕倒时,就已经从楼梯上摔下去摔死了。
都是假的!
恍惚间他感觉自己升了起来,像魂魄游荡在这座空空荡荡的房子里。无论在学校,在家里,他都是一个人,形单影只。
说来好笑,他还跟影子玩过捉迷藏。
他躲在桌子底下,不会有人来找他,他不出去,影子也不会找到他。这个游戏他一直是赢家。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影子的高大,即使用力蜷缩,也不会变小。
他意识到自己长大了,他不能再玩这么愚蠢的游戏了。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妹妹是假的!没有黎青!根本没有陈最这个人!他的出生是假的!他根本没有活着过!
他!一直!都是!死人!
忽然怨恨起来,怨恨每一个人。
怨恨影子总是找不到自己,绝望的泪水从眼角泌出,开水的鸣声刺激着他的耳膜,父亲的侮辱怨怼通通涌了进来,连同开水,将年幼的他浇透,心潮湿腐烂,脖颈上也留下了块疤痕。
墓碑坟草缓慢生长,旧照片里的笑靥啃食殆尽,剩他在等一场轮回的雨。
可以洗掉疤痕,带他离去的雨。
疤痕隐隐作痛,他不由地去拉扯高领毛衣,手胡乱去抓疤痕,死命地用指甲去划破皮肤,汗水浸湿枕头,他大口呼吸,宛如死了一遭。
疤痕的脱离如此痛苦,要带走他的一块皮和一身血。
我不想!不想让你滚!
我不想……不想说那些话……
耳边传来一道轻轻的声音:“我给你带了松饼,很好吃的,你应该吃一点甜的。还痛吗?”
乱抓的手被温暖地握紧,疤痕被那只手触摸,轻柔地揉着,他瞬间僵住,然后浑身剧烈抖动。
紧拽毛衣的手松开,抓紧了触摸他的那双手,指甲嵌进肉里,他犹嫌不足,竟张口咬了上去。
泪水毫无征兆地大颗滚落,那年的开水也是这般灼烫。他每每回想起自己痛苦的哭叫和陈父仇视的眼神,情绪更甚,咸涩的泪水直直坠进心中的死海,淹没了无数个瞬间的他。
几乎是发狠地咬着,血腥气直冲天灵盖,他的泪水掺着血,渐渐松了口,无力再做反抗。
和许多个日夜一样,他挣扎痛苦过后,独自等待伤口愈合。
死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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