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的时光就像被压缩了一样,转瞬即逝。

随着年龄渐长,路逢身上那些惹人怜爱的稚气,如同退潮般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超出年龄的沉稳,以及对外人愈发明显的疏离。

那双曾盛满好奇与笑意的眼睛如今逐渐沉淀下来。

就像两口深潭,平静无波,映不出多少外界的喧嚣。

在人前,他愈发像一尊精致却沉默的冰雕,礼貌周全却自带无形的屏障,鲜少流露情绪,更别提示弱撒娇。

同龄人追逐打闹的喧嚣似乎与他绝缘。

课间他常独自坐在窗边,指尖翻过书页的速度快得惊人,侧影安静得像一幅被定格的剪影。

当同龄人还在为小升初烦恼时,路逢那张还带着婴儿肥,但已显露出清冷轮廓的脸,已经出现在逢城一中初中部的课堂里。

他像一株被按了快进键的植物,沉默而迅猛地拔节。

以一种近乎孤绝的姿态向上生长,枝叶间透着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气息。

课堂上,他思维敏捷得让老师都惊讶,解题思路清晰有逻辑,回答问题简洁精准,却极少主动参与讨论。

课下,他像一道无声的影子,迅速完成作业,书包里塞着的常是高中的教材。

对于这些变化,周陆的心情是复杂的。

有汹涌澎湃的骄傲,也有丝丝缕缕的担忧。

看着曾经那个需要自己牵着手过马路的小不点,如今在更高的学府里光芒初绽,解题时专注的侧脸透着一股令人心折的锐气。

周陆胸膛里满是“吾家有子初长成”的自豪。

小朋友确实迅速成长了,优秀得足以让人仰望。

不过,澎湃的骄傲里总缠绕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担忧,就像藤蔓悄悄爬上心墙。

他记得路逢小时候摔倒了以后,会瘪着嘴,带着哭腔喊“哥哥”。

而现在,哪怕他隐约察觉路逢遇到了难题,或是受了委屈,对方也只是抿紧嘴唇,眼神更加沉寂,把所有情绪都死死地锁在那副过分早熟的面具之下。

现在的路逢,几乎从不在他面前显露脆弱的一面。

周陆开始怀念那个会依赖他、会对他撒娇的小暖炉,而不是眼前这个完美却有些冰冷的小大人。

他担心路逢走得太快、太孤独,担心他过早地隔绝了属于孩童的脆弱和柔软,把自己绷成一根随时可能断裂的弦。

不过这份担忧并未化作言语的规劝,而是沉淀为一种更深沉、更小心翼翼的守护。

周陆成了路逢疏离世界里,唯一被默许靠近的人。

他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揉路逢的头发逗他,而是学会了用路逢能接受的方式表达关心。

他会默默帮他整理好桌上散落的试卷,在他深夜还亮着台灯时,放一杯温牛奶在桌角。

在旁人试图探究路逢的沉默时,不动声色地替他挡开那些好奇或不解的目光。

周陆明白,路逢不需要怜悯,也不需要刻意的“慢下来”。

他需要的是被理解和接纳.

接纳他以这种近乎决绝的方式成长,接纳他坚硬外壳下可能依然存在的、不愿示人的疲惫。

路逢的坚持是什么,或许他也明白,又或许不明白。

而对路逢来说,周陆的骄傲是灯塔。

那份深藏的担忧与心疼,则化作了灯塔下无声的港湾随时准备着,为那艘沉默疾驰的小船提供一个可以短暂停泊、不必解释的地方。

他用五年读完小学,而后直升本市最好的初中。

其实本来可以是四年就结束的,但他哥哥不同意,觉得有点快。

对路逢而言,初中三年更像是一个匆忙的驿站。

周陆依旧忙碌,两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时间却常常错开。

路逢深夜解完题出来喝水,常能看见刚回来的周陆带着一身疲惫靠在破旧的沙发上,有时甚至就那么睡着了,手里还捏着记账的小本子。

路逢会轻轻走过去,给他盖上薄毯,关掉刺眼的灯,只留一盏昏暗的壁灯。

昏暗中,他看着周陆紧蹙的眉头和下巴上冒出的青茬,心里泛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胀。

他想说点什么。

可最终只是抿紧了唇,悄然退回自己的房间。

他觉得自己欠周陆很多很多。

这些弥漫的愧疚就像一座无形的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也让他不敢轻易靠近那份沉甸甸的付出。

如果能离哥哥更近一点就好了。

他说的,从来都不是距离。

他只能埋头努力再努力。

只希望早日实现那个梦想。

时光飞逝,路逢再次以惊人的成绩结束了初中生涯。

如同离弦之箭一样稳稳地升入了逢城一中的高中部。

十四岁的少年,站在一群普遍比他大一两岁的同学中,身量虽未完全长开,但那清冷的眉眼和周身萦绕的疏离感,却让他愈发显得与众不同。

高中的时候,似乎将一切都放大了。

包括那份早就悄然滋生、却无处安放的心事。

路逢成功以学年第一名的成绩,升入了逢城一中高三的清北火箭班。

现在,路逢十七岁。

周陆依旧在拼,只是眉宇间的疲惫更深了些。

他换了份更辛苦但报酬稍高的工作,回来得更晚,睡得也更沉。

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至少在面对路逢的时候。

他会在路逢深夜学习时,默默放一杯温牛奶在书桌角落。

也会在周末难得的空闲里,笨拙地做一顿算不上丰盛但热乎的饭菜,然后看着路逢安静地吃完,心里那点微小的满足感能驱散所有疲惫。

他看着路逢在灯下专注的侧脸,轮廓已经褪去了孩童的圆润,显露出少年清隽的棱角。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

就像看着精心培育的幼苗终于抽枝展叶,带着骄傲,也带着一种难以企及的遥远感。

路逢世界里的那些深奥的公式、竞赛的奖牌,是他周陆踮起脚尖也望不到的星空。

他只能在地上默默地仰望,然后更用力地踩实脚下的泥土。

不知为何,路逢的目光也越来越多地、不受控制地停留在哥哥身上。

他注意到哥哥新添的伤,磨破的袖口,还有在饭桌上偶尔因困倦而微微晃动的头。

每一次看到,心就像被细小的针尖密密地刺了一下。

他害怕触碰那份沉重的付出,更害怕看到哥哥强撑的笑脸背后掩饰的艰辛。

哥哥什么都不让他做,哥哥说他只需要学习。

他觉得自己像个贪婪的索取者,无休止地消耗着周陆的青春。

这份愧疚与一种隐秘的、连他自己都不敢深究的情感交织在一起,发酵成一种令人窒息的难耐。

他开始刻意回避与哥哥的独处。

却又在哥哥晚归时,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

他会在周陆睡着后,偷偷拿起他脱下的外套。

轻轻拂平褶皱,指尖掠过那粗糙的布料,仿佛能触摸到那具身体里隐藏的疲惫与力量。

属于哥哥的清淡的香味跃入鼻腔时,心跳得又快又乱。

这种持续不断的难耐烧得他心痒,在他参加全市数学竞赛那天达到了顶峰。

路逢坐在明亮的考场里,思维如电,笔尖在卷面上飞快游走。

最后一道难题迎刃而解。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穿过窗户落在外面。

考场设在教学楼顶层,可以俯瞰操场一角。

然后,他看见了哥哥。

哥哥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工装,躲在操场边缘一棵大榕树的浓密树荫下。

远远地、专注地望着他考场的方向。

他站得那样笔直,像一尊沉默的石像。

就那样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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