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燕回的丧仪终是赶在年前办完了。

按照裴叡的意思,棺椁葬入帝陵,与懿德皇后同室安置。

宫内自此再不见怀兰夫人。

说来也奇怪,苏燕回在世时深居简出,后被禁足更是不得踏出殿门。

似乎她在不在芷兰宫,丝毫影响不到什么。

可现下芷兰宫失去了女主人,连带着整个皇宫似乎都安静下来了一样。

既空寂又冷愁。

接连下了几场大雪,将原本渐兴的年节热闹压了下去。

这大约是裴定柔从小到大,头一回见岁首如此冷清。

众人还未从失去亲属的悲痛中走出来,纵然不似彼时痛哭流涕,到底是高兴不起来的。

裴叡如此,裴朝和裴定柔亦如此。

怀兰夫人出殡那日,囿于各自身份,三人皆不得出宫相送,只得往殿宇高墙上站,目送那支挂了白绸的队伍,护送着棺椁,一路从侧门出宫往帝陵去。

漫天飞雪之下,宫人们手执经幡,步伐行动迟缓,队伍被拉得很长。

一股悲凉之意油然而生,落在了裴定柔眉心。

除却对姨母故去的伤心,更添了些许难以言喻的感受。

那帝陵是帝后身后供奉之所。

里面葬着她的阿娘和姨母,今后若是……

裴定柔瞧了瞧身旁的父亲。

经历几十年的风霜后,裴叡的鬓边已生白发绺绺,眼角尽是岁月留下的线条痕迹。

记忆中那个高大威严的父亲,因这些年的辛劳疲惫,面容沧桑不少。

平素裴叡总愿意以端正持重的帝王之姿来示人,蓄意将岁月之痕、面貌老态遮掩大半。

而今苏燕回身故,许是他伤心过甚,连日又不能安枕,这才遮无可遮,尽数显露在儿女面前。

寒冬高墙,凛风阵阵,吹在几人身上。

裴定柔恍然发现,父亲肩背也不复往日挺阔,身子微微向前佝偻着。

阿兄和自己已经长大,而他们的阿耶却老了。

她垂眸不语,心里却愈发难过了。

总以为阿耶是皇帝,百官朝拜皆呼万岁,却不曾想过天子也会有衰老的那一天。

或许,将来她和阿兄,又会像送别姨母这样,送别自己的父亲。

阿耶……不能陪伴他们一辈子。

裴定柔蹙眉,不敢再往下想。

那支队伍彻底消失在视线中,裴叡这才注意到了女儿的异态。

“年年,怎么了?”

语气温和,不乏关切。

裴定柔原本平复的心绪,再一次被搅动,她眼角泛红,声音很轻地唤了一声:“阿耶。”

裴叡不明所以,仍旧朝女儿点头,回答道:“阿耶在呢。”

她小心翼翼地缩入父亲怀中,如同儿时一般,抱住裴叡的腰,却没有再说一句话。

裴叡只当她还在伤心,拍了拍女儿的背。

身旁的裴朝亦是不语。

三人在此,默默良久。

……

每逢新春,宫中少不得要办庆典。

眼看年节逼近,六尚局各司又开始忙碌起来。

灯笼、彩绸很快挂满宫檐,明晃晃的大红色代替了雪的冷白,成为了主色调。

是日,裴定柔又想围炉煮茶,闲云照旧去尚食局,预备取些茶点干果。

恰好见郑义领着人在门口卸货,她上前一瞧,车上有不少些新鲜玩意儿。

闲云便突发奇想,找郑义要了好些彩纸,一并带回了落柏宫。

“外头可冻坏人了。”

一进宫室内,恍如春至般温暖。

殿中燃着薰炉,通红的碳火堆在铜盆内,不时发出细碎的噼啪声。

案上俨然放了几盘果子,冒着热气儿,应该是才从炉上盛下来的。

闲云抱着东西,往矮榻旁凑。

矮榻上的裴定柔懒懒地抱着软枕,杏眸没什么精神,一副要睡不睡的模样。

“公主瞧,我拿什么回来了?”

裴定柔扫了一眼五彩的方纸,点了点头,仍旧没有兴致。

散雪见状,便接过彩纸捻开,在她面前抖了抖,叫裴定柔看得更清楚:“是彩纸,好多鲜亮的颜色。”

那叠彩纸多为喜庆之色,兼有湖蓝黛紫,面上撒了点点金箔。散雪捏住一角,轻摇纸面,眼前便如春日湖面般,泛起波光粼粼,甚为好看。

“公主别睡了,咱们剪些窗花玩儿。”

裴定柔摆了摆手:“你们剪吧,我有些困,想再睡会。”

冬季多雪,外头严寒,屋内生了火,愈发叫人困倦。

她说罢便又要躺下,散雪连忙去拦:“公主不能再睡了,总躺着不好,还是起来活动活动身子吧。”

公主素来是个活泼性子,不论是高兴大笑,还是生气跺脚,亦或是难过痛哭,总要弄出些不小的动静来。

譬如从前抓住圣人偷吃鲜食一宗,公主都能追着她的皇帝父亲满殿跑。

那些大张大扬的场面,散雪早已司空见惯。

可自打怀兰夫人被圈禁,裴定柔哭了几场后,性子却愈哭越内敛了。

苏燕回故去,公主虽然哭,却多半是隐忍着,小声呜咽。人也不似以往那般活泼,难得开口跟她们说几句话。

尤其是这些日子,出人意料的安静。

整日恹恹的,瞧着很是没精神。

虽然裴定柔嘴上不说,但闲云散雪二人相随多年,怎会不懂她心思。

公主仍然不畅快,许是仍在为怀兰夫人之故伤神。

二人有意纾解宽慰,却怕直言此事适得其反,引得裴定柔更难受,只得寻各种玩意儿来哄她开心些。

“反正整日无事,不睡觉又能做些什么呢?”

裴定柔欲要闭眼,却拗不过二人热情,被架着坐了起来。

殿内碳火很足,身上的薄缎被脱落下来,人虽不算冷,到底脑内清醒不少。

她坐到案前,眼见那沓彩纸按照颜色被逐一铺开。

散雪拿了剪刀来,同闲云一左一右坐到了裴定柔身边。

“咱们先剪个什么好?”

闲云歪着脑袋想了想,便从案上拾起一张红纸,剪出对称的花朵模样,又再当中剪出一个春字。

瞧着那棱角,闲云似乎还不满意,又修了修边角,使花瓣看起来圆润不少。

“新春佳节,讨个好兆头,窗上贴这个正合适。”

闲云将剪成的花样展示给裴定柔看,顺手塞了张红纸到她手上:“公主也试试看。”

裴定柔盯着掌中方方正正的红纸,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剪个什么好。

太复杂的图样她不会剪,可像花朵星星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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