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听不明白徐清聿为什么让她下周一请假,周日是姐姐和他的订婚宴,她不过算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家属,又不是主角,更不是这场婚礼的策划者,哪里会累到需要特意请假?
订婚宴的每个环节,孟妍早就安排得井井有条,每一个细节都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她当天只需要负责一些可有可无的琐事,帮忙接待来宾、应付长辈间的寒暄之类的。
这些对她来说都不算麻烦,没必要请假。
但顾及徐清聿在工作,云听便没继续追问下去。
从医院出来后,她回了一趟辛亦桐家,收拾好东西拖着行李独自回家。
*
云听拎包站在徐宅前,哈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迅速散开,消失在天地之间。
转头时,正好看到一辆熟悉的车缓缓驶入,在她面前停下。
轮胎碾过薄雪,留下深深的印痕。
车门打开,云闻率先从副驾驶上下来。她裹着一件浅灰色的呢大衣,脖子上绕着柔软的围巾,俏生生地站在车旁,“听宝,你出差回来了呀?”
云听点头:“嗯,刚回来。”
驾驶座的车门也被打开,徐清聿从车上走下来。
他穿着黑色长款大衣,挺拔如松,周身萦绕一股冷峻的气场。
风雪中,他抬起眼,目光扫过她,没有过多停留。
却像无声的雪片,落在云听心头,激起一阵寒意。
徐清聿没有开口,绕过车头,径直走到后备厢取东西。
“最近工作是不是特别忙?看你气色不太好。”云闻走到云听身边,接过她手中的行李,关切地问道,“瘦了。”
云听没让她拿,笑了笑,“没事,天气冷而已。”
云闻正要说什么,徐清聿已经提着一个袋子走过来,顺势接过两人争夺的行李,“先进去。”
进门后,云听又面对新一轮的关切。
“哎呀,这一趟出差,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没吃好,没睡好啊?”
“年轻人不能总这么折腾,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
徐爷爷和徐奶奶的关怀轮番上阵,云听心头蓦地一阵发虚,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几分。
但谎言一旦出口,已是覆水难收。她只得硬着头皮含糊应对:“没事的,忙了一点而已。”
说罢,她的余光不小心扫过不远处和云闻聊天的徐清聿,他正好抬头,目光幽深,漆黑的眸子像是两口深井。
徐清聿并未开口,却让她不寒而栗。
云听连忙垂下眼帘,装作没看见他的目光。
但她知道,徐清聿一定早已察觉她的谎言,只是没有当面拆穿而已。
屋内气氛有些凝滞,徐奶奶却毫无察觉,依旧握着她的手絮絮叨叨:“你呀,早点休息,明天可还有正事要宣布呢!”
“正事?”云听疑惑地问了一句。
“明天你就知道了,”徐奶奶神秘兮兮一笑,卖了个关子,显然不打算多说。
云闻也从沙发后探出头来,冲她俏皮地眨了眨眼,没头没尾说:“今天是我拜托聿哥过来接我的,听宝,你不要误会。”
“?”云听皱了皱眉,总觉得她的笑容里藏着什么猫腻,但她一向不是爱刨根问底的人,索性将好奇心按捺了下去。
吃完晚饭,云听回到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后走进浴室。
热水从花洒里喷涌而出,雾气升腾,模糊了四周的镜面。
她站在水流下,温暖的水珠滑过肩头,脑海里的记忆却像走马灯一样不断浮现出来。
此刻想起,她的脸又不争气地滚烫起来。她抬手捂住脸,仰头让热水冲刷,将所有的羞意与心慌一并洗去。
云听自小便是一个保守的人,从小到大,她的穿着始终规矩,裙子不过膝,衣领也不曾过低。连在家里,她也很少穿无袖或短裤。
上大学后,她的三个室友都是清一色的北方姑娘,性格大大咧咧,活泼开朗,从来不避讳在寝室里换衣服。
她们不仅不回避,有时候还会相□□价彼此的衣着或身材。
一开始,云听是不适应的,甚至觉得尴尬,尤其当她们大大方方地在自己面前脱下上衣或者换裤子时,她会下意识地将目光移开,脸颊微微发热。
但她始终没有潜移默化加入她们的行列。需要换衣服时,她会将床帘严丝合缝拉好;去沙滩或者海边玩时,她也会坚持穿一件简单的连体泳衣,并搭配薄薄的外衫。
从云听记事起,和她最亲密的云闻也未见过她的身体。
然而,徐清聿,与她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却见过两次。
第一次,徐清聿说:“云听,我以后是医生。”
第二次,徐清聿说:“云听,我是医生。”
*
依旧是六年前的暑假,八月中旬。
台风肆虐,不仅带来了狂风,也把整座城市困在了暴雨之中。
云听自八月初开始就忙得不可开交,加班连轴成了家常便饭。最近几天,她的状态愈发不对劲,脸色苍白,步履也有些虚浮,吃饭更是心不在焉。
她只当是姨妈来临前的虚弱,并未在意。
公司出于对员工通勤安全的考虑,给他们放了假,直至台风天气结束。
云听终于有机会休息,一趟就是一天。
晚上,徐清聿迟迟不见她从房间里出来,思索片刻,迈开长腿走向她的房间。
轻轻敲门两下,里面没回应。
他又唤了一声,里面依旧无人应答。
徐清聿便直接推开门,屋内灯光昏黄,云听躺在床上,卷着薄被,似乎在睡觉。
她的脸色是不正常的红,嘴唇干裂,呼吸急促,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
徐清聿皱起眉,走到床边,“云听,你醒醒,怎么了?”
云听却毫无反应,眉心紧锁,正陷在某种痛苦中。
徐清聿伸手探向她的额头,触手的灼热让他心一沉。
“发烧了。”
窗外的狂风依旧猛烈,人出不去,也没办法找医生进来,他只能先自己处理。
徐清聿站起身,去客厅找退烧药和温度计,又倒了一杯温水。
折返回到房间时,他的目光再次扫过云听。
床上的人看起来尤为脆弱,汗湿的发丝贴在脸侧,嘴唇微微张开,呼吸越发紊乱。
徐清聿在床边坐下,扶起云听,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
云听的身体软得像没有骨头,一抬就靠了过来,滚烫的热度隔着薄薄的布料传到他身上。
徐清聿低头,声音低沉:“把药吃了。”
云听闭着眼,明显有点儿神志不清,也不配合吃药。
徐清聿无奈,只好拿起药片,蘸了些水在她嘴边润了润,然后喂到她唇边,耐心哄道:“张嘴,快点。”
云听仍没有反应,徐清聿蹙眉,修长的手指轻轻掰开她的嘴唇,将药片放了进去,接着用水杯喂她喝水。
云听咳嗽了几声,总算把药咽了下去。
吃完药,徐清聿瞥到她身上的睡衣已经完全湿透,薄薄的布料贴在身上,勾勒出细瘦的轮廓。
一清二楚。
他看了几秒,眼神暗了暗。
一分钟后,他回到自己房间拿了一件舒适的T恤,回来后,伸手解开她的睡衣纽扣。
布料剥离时,云听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皮肤上有一层薄汗。
她身形修长却略显单薄,因为痛苦,肩膀未完全舒展开,纤细的锁骨像两弯清浅的月牙嵌在肩颈之间。
像一颗未成熟的青果,散发着天然的清甜,却又有些许生涩的不完满。
徐清聿低垂着眼,干脆利索将湿衣服脱下,给她换上自己的衣服。
他的衣服对云听来说太大了,袖子长到遮住了她的手指,衣摆垂到大腿,让她看起来既局促又惹人怜爱。
云听难受地咳嗽了一声。
徐清聿回过神,眼底笼罩一层暗色。
他帮云听拉下盖在身上的被子,却发现床单上赫然有一抹鲜亮的红。
他一愣,目光落在她的睡裤上,果然有同样的痕迹。
徐清聿意识到,云听不仅发烧,还在特殊时期,病弱的状态解释得通了。
他沉默两秒,伸出长指感受她额头的温度。
云听仍紧闭双眼,陷在烧热中昏昏沉沉。
最终徐清聿蹲下身,抽了几张纸巾,动作尽量轻柔地替她清理了身上的痕迹。
他又到卫生间,翻找抽屉、柜子,没有找到她需要的东西。
窗外雷声滚滚,雨点敲打窗玻璃,徐清聿抓起一把伞便冲进了雨里。
处理完一切后,徐清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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