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没由来的角鸣在京城响起,黛玉他们便是身在贾府,也能听到那绵长的声音。

黛玉觉得这声音诡异,叫紫娟出去问问,但一旁的湘云却更快知道这是什么,毕竟卫府虽称不上将门,但家中大人确实在兵部任职。

“有敌袭。”湘云急忙道,“这是京营那边的号角。”

黛玉连忙让家中护卫整备,她又想到济民坊,忙让府兵护卫带着管事婆子们往济民坊去。

黛玉自己也披上了袄子,离开荣禧堂。

她脚步未停,径直走出荣禧堂,许多小厮丫鬟还不明所以,黛玉眉目冷静,语调沉着:“小红,你去传信,叫上莫云,立即将各处下人集合至正院。”

当日那用于防备流寇的传信手法再次启用,府中的小孩都在学堂念书,小红来传话后他们一哄而散,往院中各处跑去,以最快速度将府中集合的事情传遍贾府上下,好似这是多么好玩热闹的事情。

左丘梅方才便已经听到了城防的号角,本就心有警戒,如今看着孩子们四散奔跑,他问小红,“这是怎么?”

小红从后头快步追来,一面笑着解释:“姑娘说,这些孩子腿脚快,是府中最灵便的信使,正好派上用场。先生尽快去荣禧堂吧,姑娘正需要人帮忙呢。”

左丘梅从书房出来,路过正院时早有护院、府兵列阵聚集,面色肃然,依次前来黛玉所设的演武台前听令。

台上,梨花木椅上,黛玉端坐如常,神色清冷,未显一丝慌乱。她身边,莫云正一一指派差事:“你们六个护送王嬷嬷去济民坊,若遇义军、衙门军士即探明布防,及时报回;若无所布置,便协助稳定秩序,静待府中调令。”

诸人拱手应诺,鱼贯而出。

左丘梅上前几步,微侧身看她:“姑娘莫非是……要代府衙守京城了?”

黛玉仰头看了看站在身后的左丘梅,道:“我无意喧宾夺主,不过保自家宅门不失。敌从何来、事因何起,连号角是谁下令吹响都未明晰,义军群龙无首,若敌入济民坊,终将殃及贾府。”

左丘梅轻声一笑:“终究还是为贾家。”语意含揶揄。

黛玉并非慷他人之慨的人,自己辛苦攒下家业怎么可能任人宰割。

她不介意,淡淡回应:““贾府若安,则济民坊不乱,对所有人都有好处,不是吗?”

义军攻城闯宫才过去没多久,城防崩溃后流寇焚城,活尸肆虐,黛玉比左丘梅这种后面才进京的人感受更深。

此刻,最要紧的,黛玉对眼下的形势一无所知。

京中是否当真有敌袭?何处遭袭?城门可破?义军能否调动?京兆尹是否尽责?一切皆未可知。

好在如今贾府人多,尤其护卫府兵由甚。

被派出去济民坊的护卫都是稳当忠心之人,而同行的府兵自是有家人乡邻住在济民坊,往返路径熟稔,自会看护街坊、安抚民情。

现在最要紧的是搞清楚京中情况,若是京兆尹府尽忠职守,若京兆尹府尽职守,按理此刻早应有衙兵与义军分赴各坊查探,布防传令。

黛玉等了许久,在府门前等待消息婆子都还没看到一骑一卒通报,反倒是府里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护院先回了。

“禀姑娘,东城门方向失守,有胡骑突入城中,初时守军尚能关门断路,但敌骑杀数人后便混入街巷,好在城门暂时守住了。”

“胡骑?”黛玉猛然站起,面色霎时一冷。

她想过流寇山匪,流民乱军,没想到竟然是北夷的胡人!

黛玉当家之前毕竟只是深闺女子,对国事知之甚少,她转身问左丘梅:“北夷进犯长安,你觉得……可能吗?”

左丘梅面沉如水,缓缓点头:“早在数年前,北境就已岌岌可危。关中大旱,边军粮草兵役供给不足,而朝堂中文臣议和、武将主战,争执不休,最后不过是打不得,战不赢。将领若不能为国守节,轻则背罪下狱,重则被君王猜疑抄家灭族,早已军心涣散。何况如今朝廷更迭,政令已经断绝一月有余,胡兵兵临城下只是早晚的事情。”

左丘梅顿了顿,叹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若非八年前秦家将通敌叛国一案被夷三族,如今北境,哪至于此?”

黛玉对他此时这饭文人气短不感兴趣,不管前事如何,朝廷昏聩,边防失守,她只知道如今便是兵临城下,整座京城的人,包括贾府和自己在内都身陷危局。

她不再多言,转身吩咐人去备马,又对左丘梅道:“还好城门关上了,城外情况不知,若只是骚扰试探,那便还好。若是胡人大举进犯,若卫府的卫公子所言不虚,还有两日闯王就班师回朝,也能解围。”

左丘梅连忙劝道:“姑娘莫急。眼下最稳妥的,是你坐镇府中。一来保贾府安危,二来这守城之事,原也应由京营与尹府操持,他们有兵有将,自然比姑娘更懂守城之事。”

黛玉已经上马,道:“先生,你替我帮大奶奶坐镇,守着贾府,还有济民坊。济民坊多是流民,稍有风声便易骚动,若是因外敌哗变,便会内乱一城。”

几个今日值守荣禧堂的护卫也已经上马,“我自知力不及将军,但至今没有京兆尹府和京营的消息,我只是去打探一二,先生不用担心。”

左丘梅急了,挡在焦骊面前,“姑娘鲁莽!打探消息自有属下代劳,你一介女儿之身,怎可以身犯险?城中进了胡骑,若是姑娘有个好歹,那可如何是好!”

黛玉嘴角勾起一抹笑,唇角带了几分揶揄,轻拨马缰避过他阻拦:“左先生你这般不放心,不如替我去拜见京兆尹?可惜你们素来不睦,恐怕人家未必肯见。”

左丘梅愣住,见她一拈马鞭,扬声而去,只留一地尘土和身后几声丫鬟们的轻笑。

左丘梅呆立片刻,面红耳赤,只恨自己一身文章气节过于倨傲,如今竟不能为主子分忧。

府衙群聚,分立于长安街两侧,贾府背靠长安街,朝廷各部府衙大多相邻。

黛玉一行快马疾行穿城而去,街上百姓多半茫然失措,有人惊惶四顾,有人探头探脑,却都不知事由几何。

京兆尹府门前静悄悄,衙兵慵懒地靠着门框,远远见黛玉一行快马奔来,还没来得及拦,护卫已先一步下马开道:“贾府当家,求见京兆尹大人!”

衙兵扫了一眼黛玉与她身后的十几个护卫,淡淡道:“等着,我去通传。”

黛玉等了一刻钟,眼见京兆尹府高门洞开、衙兵列立,一如往常,竟无丝毫警备之意。城门外已有胡人突袭,尹府之内却仍如清晨办公,稳若泰山。

甚至连传令打探的京兆尹福衙兵或是京营义军兵卒都不见进出府衙。

号角又吹响了绵长的一声,黛玉转头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最令她忧心的情形,终究还是出现了。

衙兵回话有请,黛玉他们终于进了府衙。

大堂内,几名吏员伏案抄写,竟如同庶务照常,毫无战情惊扰之意。

黛玉一脚踏入厅门,吏员们抬头错愕,随后府衙副官小步上前,笑容拘谨:“姑娘此时入府,可是因为城门号角?城中并无贼乱,城门紧闭,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姑娘不必太过惊慌。”

“贼乱?”

黛玉冷眼一睨:“东城门胡骑入侵,便是我们贾府的护卫都能打探到此等消息,你等耳目如此钝滞?”

她不等回应,叫副官引见。

大步踏入偏厅,直至看见那案前品茗的男子,身披绛紫圆领官袍,神态悠闲的师景辉。

师景辉眯眼,似笑非笑,“坐吧,不必多礼。”

黛玉未坐,只拱手问道:“外敌入城,百姓不安。济民坊临近城门,又多流民,城破只怕屠戮生灵,我们也担心流民受惊哗变,敢问大人如何调度京营与义军防御?”

“无须惊慌。”师景辉一抬手,慢条斯理地捻着茶盏,“不过小股突袭,京中尚稳,只是守军惊慌胡乱发号,我们府衙已经派人查看训斥。何况我王即将班师回朝,我们只需要坐守京城,诸事自会迎刃而解。”

他顿了顿,笑意更深,“姑娘乃闺中之人,何必掺和军政重务?若是济民坊因此有变,我们府衙自会统一指挥,让京营前往压制。我听闻今日冬至贾府设宴,姑娘不如回府去,只管安心就好。”

敌骑已经入城,你称稳,百姓惊惶你说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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