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浑然天成的娇媚,源自骨子里的本真,越是闹情绪耍性子,越显其娇憨纯粹。

宇文皓自问并非贪色之人,然而生命里独一份的真实,勾得他心弦微颤,血肉热烈地涌动。

若非实在乏力,高低得做些什么,惹她泪洒床笫,方能解心头之痒。

沉出一口气,强压下胸中躁动,两片干涩发白的唇瓣轻启,“唤双水进来。”

殿内没有其余伺候的人,香桃自觉应下,出去换双水入内。

宇文皓“事情进展可顺利?”

“爷英明,奴才去复命,情形与您预料的分毫不差,”双水嬉笑着拍完马屁,才把在御前回话的情形翔实述出。

宇文皓满意点头,人送进刑部仅仅是开始,好戏尚在后头,他的好皇兄此刻怕正焦头烂额。

青玥在旁听得似懂非懂,眨着清澈的眼眸追问:“那宫女既是他们的人,因何会反水指认孙福来?”

还在赌气,故意只问双水。

双水得了王爷示意,接口答:“晚雪接近王爷本就居心不良,王爷又在她伺候用膳时中毒,问罪下来她有口难辩,供出幕后主使,顶多算受人胁迫,保一条活路。即便不能活命,也能保家人安危。”

人是他们送来的,宇文皓中毒又有太医亲断,两项关联,即便下毒非孙福来主使,也只能认栽。

毕竟此事关乎皇帝,孙福来咬死不提,岂非功亏一篑。

余光瞥见宇文皓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青玥试探问双水:“你家王爷这么能谋算,是否留有后招使孙福来招供旧案?”

双水一笑,答道:“孙公公不开口,还有身边知晓诸多私密的亲信,王妃不必担忧。”

“是买通了他身边人吗?”青玥恍然点头,苦盼多年,眼见心愿将成,激动之余难免恐慌,忍不住追问细节。

双水略有犹豫,拿目光请示王爷,得了首肯才解释:“并非买通,是奴才的兄长同样在孙公公手底下当差,他会瞅准时机添柴加火,助王爷成事。”

青玥愕然:“你兄长不是双金吗?还有一个兄长在宫里?”

双水摇头,老实回禀:“奴才的兄长当差时得王爷恩惠庇佑,后让奴才隐瞒身份跟随伺候,与双金的兄弟关系仅是遮掩。”

“原来如此。”青玥感慨万分,从前听周管家提过,双水七八岁便被收到王爷身边,那时宇文皓左不过十二三岁,小小年纪便懂得隐忍布局。

恍惚间忆起初入王府,十六岁的王爷沉郁、暴戾、喜怒无常,会在睡觉时把匕首压在枕下,以防不测。

哪有人生来便心思深沉,大抵是幼年受的磨砺太多,被迫学着城府算计。

这么想着,眼睛不由自主转向宇文皓,探寻中多了几分疼惜。

宇文皓却笑着,柔和的目光笼在她身上,眸中温情脉脉。

衣襟松垮敞开,露出的精壮胸膛被束伤带裹住,倏然刺痛青玥的心,语气跟着软下来:“下次别拿性命冒险了。”

留意到他的得意神色,一字一顿补充:“我不需要。”

明了她担心自己,宇文皓脸上几乎荡出花来,气色迅速回温,抬眸吩咐双水:“这儿的床榻太硬,不适宜养病,备车马回王府。”

“现在便回?”

东苑到王府,马车需半个多时辰,青玥恐他如今身体状况不佳,经不起这番折腾,又不愿直说增长他的气焰,拐了个弯道:“孙福来的事尚没结果呢。”

宇文皓似是看穿她的心思,笑意嚣张,手指潜入她袖中,攀在手腕处摩挲,回答的模棱两可:“丫丫不必担心。”

心虚作祟,对他语意的理解往一头偏,青玥极力控制自己不多想,一本正经回道:“除孙福来如斩皇帝一条臂膀,事情闹这么大,我自然担心不好收场。”

“孙福来是自掘坟墓,容不下他的大有人在,狗咬狗,与本王有何干系。”宇文皓语气轻松,仿佛搅浑一滩水的始作俑者不是他。

***

半天工夫,刑部收获两份证词,一份是晚雪受讯时指认,孙福来指使她勾引王爷,意图挑拨离间,谋害王妃。

另一份是负责监管弓箭的小吏招供,称孙福来曾私下授意,调用弓箭。

朝野皆知孙福来是皇帝身边红人,刑部放着直接拿人问话的权利不用,带着证词画押请示到御前,恭请陛下指示。

面子功夫做足,既显公正,又留余地,谨防皇帝顾念私情,从中揪出错处秋后算账。

宇文曦纵有满心疑虑,不便当众徇私,准其所奏后,宇文曦来回踱步半晌,密召苏太傅谈话。

“有关宁王先后遇害,朕想听听太傅看法。”

苏太傅快速浏览两份证词,知晓皇帝心意,遂道:“陛下可是觉得,接连两桩事都指向孙公公,过于巧合?”

“正是。”

“孙公公深得陛下看重,的确有遭人嫉恨陷害之嫌。”苏太傅颔首,随后揣着明白装糊涂:“然则宁王受伤中毒乃不争的事实,老臣实难想出谁人能冒此奇险嫁祸孙公公。”

宇文曦眼神渐冷,“除了宁王本人,朕想不出第二人选。”

苏太傅乌目藏锋,续道:“陛下,宁王若存心嫁祸,必有动机,可这动机——”

藏而未发的话点醒宇文曦,心中暗涌,未听闻宇文皓与孙福来有私仇,大费周章对付一个太监,非他行事风格,背后动机非同小可。

宇文曦来回踱步,慎之又慎思量过后,隐约得出结论:孙福来保不得。

多年主仆情分梗在心口,烦躁地抬手捻按眉心。

苏太傅曾教习宇文曦多年,见其犹豫不决,端出长者姿态,语重心长道:“孙公公照顾陛下饮食起居多年,功劳苦劳皆有,陛下有所顾念实在情理之中,为君者有仁心慈念乃万民之福。”

宇文曦听惯了他先扬后抑的训导,知其还有后话,摆手道:“太傅不必多言安抚,明说谏言吧。”

“然国法在上,私情难容。陛下君临天下,非一人之主,当以社稷为念,断不可因一人而乱朝纲。”

话到此处,宇文曦已明确太傅立场,失去了再同他谈论的兴致,敷衍应道:“朕明白太傅之意,会权衡轻重。”

......

夜色将沉,宇文曦踱步到门前远眺,宫灯随着傍晚的绪风摇曳作响,撩拨心中前头万绪。

呼喝声起伏三次,太后驾舆缓缓映入视线。

宇文曦深吸一口气,颔首向母亲请安。

太后步履从容越过他,入殿内落座后轻抚凤袍,缓缓开口:“看皇帝面色不愉,在为谁劳心?”

宇文曦跟进来坐在一旁,含糊回道:“为宁王受伤中毒之事。”

“是为皓儿还是旁人?”太后平和的语气难掩威严。

宇文曦默然。

太后凝眸看他,目光如炬,直指内心:“因孙福来涉案其中,皇帝才难以决断。”

宇文曦叹了口气,点头承认:“母后明鉴,确是如此。孙福来多年忠心,儿臣实不忍见其蒙冤,但又不能罔顾国法。”

“皇帝说蒙冤,是知晓内情了?”

“并非全然明了,但疑点重重。”

太后屏退左右,轻叹一声,问道:“皓儿四岁时,淑妃指使人推他落水,你明明在旁,为何不救?”

宇文曦神色凛然变化,吞吞吐吐回说:“儿臣年幼无知,惊惧之下未能及时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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