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二十二章

楚明时而微笑，时而颔首，不主动不拒绝，有礼有节，有人试探着问他的意思，他淡然一笑，回答得滴水不漏，任谁都找不出半分错处，白家一时间摸不准他的心思。

众人面色各异，其中以白妤的意图最明显，频频对楚明暗送秋波，她和离多年，没有议亲，暗中等待和他再续前缘的机会。

一年未见，楚家的富贵更胜从前，若她嫁入楚家便是当家主母，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听闻楚家大郎术业精进，若是考取一官半职，助楚家脱离商贾身份，挤进官宦之流，她摇身一变成为大官的母亲，任谁敢看轻她，每每想起来心里就发热。

白妤脸颊浮粉，抚摸鬓边的海棠花，这些年来她极注重保养，如今三十有五，因保养得当，瞧着不满三十，对自己的美貌很有自信。

一路上没少打听楚家的消息，得知不少人觊觎楚家主母的位置，她嗤笑一声，一群莺莺燕燕岂能和她相提并论，自己和楚哥是旧相识，两人彼此有情。

假以时日，楚哥定会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笃定主母位置一定是她的。

楚明自动忽略饿狼扑食的凶光，他帮妻子照顾白家，反倒把他们的胃口养得越来越大，这次来，恐怕不能善了。

白家休整一番，提议逛一逛楚府的园子，楚明内心腹诽，舟车劳顿不好好呆在院子里休息，非要逛什么园子，其心不正。

楚千婳翻阅白家的生意往来，耳边传来一声又一声的惊呼:

“姑父，府里好美，这是金柿子吗？”指着房间的摆件询问。

“姑父，秋天也有莲花吗？”途径后院的莲池，喜出望外。

“哇，还有小鹿。”有人看到放鹿的仆从归家，大喊一声。

小鹿被她的声音惊到，幸好仆从及时抱住它，没有冲撞贵客，抬眸望去，这几个贵客眼生，怎么比邝小姐还要聒噪。

楚明冲他挥手，示意把小鹿牵去后院安置，姑娘们想和小鹿玩，被他婉拒，“是婳儿豢养的小鹿。”女儿的东西不能被外人染指。

姑娘们露出遗憾的神情，来到楚千婳的院子外，被护院拦住，“姑父，妹妹不愿见我们吗？”

“婳儿为迎接你们，辰时便起床在府里等候，眼下一定是累极了，你们若是想和她说话，晚膳再说也无妨。”楚明拉着她们离开。

姑娘们抱憾离去，楚千婳院里尽揽天下奇宝，她们回去后一直念念不忘，入京最想逛她的院子，顺手拿几件宝贝回去用。

兰秋为楚千婳揉太阳穴，“小姐不必忧心，中秋一过，主公会把他们都赶走。”

“难。”楚千婳合上手册，白家生意数额亏空巨大，不可能轻易离开。

太阳西下，侍女们捧着膳食往前厅走，路过楚千婳身边时，恭敬称呼一声，“小姐。”落在她身后进入花厅。

楚千婳刚踏进花厅，老太君手中的佛珠立马停下，缓缓睁开眼睛，视线一扫，声音不疾不徐，“一年前就让你好好学学规矩，现在却让长辈等你一个小辈，看来，婳儿是没把外祖母的话放在心上。”

其他人笑而不语，默默看笑话。

“婳儿给诸位问安。”楚千婳躬身行礼，随后坐下，没有理会她的话。

“你……”老太君一拍桌子，“长辈和你说话，你没听见吗？”竟然敢忽视她，真是越发不懂规矩。

楚千婳充耳不闻，净手用膳，示意候在门口的侍女把菜端上来。

主公早有吩咐，一切听小姐的安排，楚明一挥手，“人齐，开宴。”暗中打量女儿的神情，并无异样，松了一口气，吃顿饭都不消停，把女儿惹急了，你们去哄吗？真不让他省心。

老太君只好作罢，心里始终咽不下这口气，她有时敲敲碗筷，示意楚千婳夹菜，她别开眼，吃个饭总是咚咚咚，难道是街边要饭的乞儿？

主桌是家中长辈，老太君本意让她和姑娘们做一桌，此举遭到楚明反对，楚家才是主人，哪有和客人做一桌的道理。

入宫赴宴，女儿做的是公主席，他自然不能落于人后，惹她伤心。

另外一桌是三个未出阁的姑娘和两个儿子，他们默不作声，楚白两家，只有楚千婳敢惹祖母生气，无人管束，脾气越发乖戾。

此时，白清姿站起身来为老太君夹菜，温声细语道:“祖母莫要生气，表妹无宗亲奉养，一时疏忽大意实属正常，不是故意冷落诸位长辈。”

楚明欲发作，接收到女儿的信号，淡定放下筷子，想看看女儿如何应对。

“无宗亲奉养？你当我父亲是何人？楚家的各位长辈又是何人？”楚千婳笑着询问她。

白清姿，大房唯一未出阁的姑娘，亦是家中最受宠的女儿，今天的穿着打扮不亚于楚千婳的穿着，虽言笑晏晏，但掩饰不住她眼里的野心。

她莞尔一笑，“表妹说笑了，我绝无此意。”扶着手腕，夹着菜稳稳放入老太君的碗里，不忘帮她盛汤。

“这不是淮南，表姐说话警醒些，日后传出去，别人误以为楚家只剩我一个。”楚千婳好心提醒她，自己什么态度，轮不到她插嘴。

大房瞪她一眼，“退下。”别给她丢脸。

“是。”白清姿隐忍不发，回到饭桌上继续用膳，装作无事发生。

开枝散叶是白家的头等大事，白慈的哥哥们膝下至少有六个孩子，据兰香所说，每逢年节，白府会召回所有子嗣团聚，场面壮观，如同办花宴一般。

而楚家宗亲遍布大江南北，掌管楚家分舵，平时很难团圆，若遇到生意上的难题才会入京商量对策，从不过问楚家决策，上下一心，全力打理好楚家的生意，两家逐渐拉开差距。

白妤频频向楚明示好，仿若当众人不存在，令人心生厌烦，她出手制止，“姨母，食不言寝不语，夹菜有侍女帮忙，不用您劳心费神。”让侍女换一副碗筷，夹干净的饭菜。

白妤悻悻收回筷子，“是，一年不见，婳儿越发美丽动人了。”尴尬地笑笑。

“嗯。”楚千婳不冷不淡地点点头，不用说人尽皆知的事情。

白妤不想在楚家留下不好的印象，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背后有一道不满的视线紧盯着她，回头一看，对方冲她温柔一笑。

一身月白色素裙，领口绣着几枝抽芽的柳，眉眼弯弯，带着点水汽般的润，笑起来时，如春风拂面，眉眼和白妤有几分相似，是她从夫家带回白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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