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大人的卧榻床板硬得没天理,刚躺下去就硌得她又咳了一声。

这声重咳来得措不及防,弄出的动静简直比方才撬窗时还要大,祈冉冉自己都被惊着了,急忙又爬起来,一手撑住身子,一手探过喻长风背对着她的挺拔肩臂,动作间沁凉长发如水倾泻,几乎快要盖住天师大人的半张脸。

手指第三次小心翼翼地伸过去,这次她倒探得准,指腹于他嘴唇之上轻巧一滑,确定他鼻息平稳没被吵醒,而是真切陷入了沉睡,遂便懈了心神,克制紧绷的肢体囫囵一松,安安静静地瘫倒在了他身边。

背对着她的喻长风听见祈冉冉呼出一口长气,一时间竟也破天荒想学着她幽长喟叹上一声。

他觉得祁冉冉今夜大抵是真的有点中邪了。

自然,他自己也不见得有多正常。

身为天师府最年轻的掌权者,他在继嗣时期就已经被族中宗老或直接或间接地磨去了所有作为‘人’的本能欲.念,莫说如今已过弱冠,便是十四岁时初上战场,他在面对云谲波诡的各色煽惑时,都能将那份‘非人’的理智保有得近乎完满。

可方才祁冉冉爬上卧榻的那一刻,他居然恍惚听见了自身筋骨之中原始流窜着的占有掠夺重新醒觉叫嚣。

长久身居高位带来的完足掌控几乎瞬间让他对这陌生又危险的失控感生出镇压之意,

所以,他才能在祁冉冉肆意抚过他的喉.结唇.舌时,阻止自己对着公主殿下那根不知死活的滑.腻手指头阖齿咬下去。

但好歹,公主殿下安生了。

不论她此番举动所求为何,至少他二人当下终于能够就此度过风平浪静的一夜。

天师大人如此想着,下一刻,他就感觉身后的祁冉冉再次窸窸窣窣地动了起来。

公主殿下同他倒是真不见外,即便夤夜翻窗而来夺人卧榻,整个人也没有半分规矩绳墨的老实自觉。

喻长风都无需回头,自小训练出的如凶兽一般敏锐的感知力便已经准确觉察出了她的所有动作——

先是如猫儿展腰般自在抻了抻手脚,而后又循着他的方向同样翻了个身,凸起的脊背微向后弓,脖颈也浅浅弯下去,柔白面颊紧蹭上他的后背,鼻尖抵住他背心,东闻闻西嗅嗅,也不知想嗅到什么。

半晌,温润柔软的掌心慢缓缓贴上他腰际,恰如一株纤柔灵巧的蔓生植物,馥盈盈韧盈盈,起先只是试探性地捏住了一点寝衣布料,没觉出什么抵抗后又徐徐向前延伸。

柔弱又无害的,讨巧又漂亮的,只待占得了必胜先机,便会猝然霸道吞.吃尽他整个躯体。

喻长风眉头紧拧,感受着那只软绵绵的手一路滑.动向下,只看五指的朝向,似乎是要……

要解他腰间系带?!

意识到这一点的天师大人身躯骤然一僵,于黑漆漆的夜色里猛地睁开双眼。

……

与此同时,祁冉冉那厢确实是想解他系带的。

不过并非腰间的系带,而是上身寝衣的系带。

想解的原因也十分的正直单纯,无他,实在是因为只吸后背的药效貌似有些不大够。

五指悄摸着挪移过去,祁冉冉将心一横,本打算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天师大人的上衣松了,然发红的指腹却在即将触碰到那片轻软的白色布料时霍地停了下来。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她搭上喻长风侧腰的那一刹那,掌心之下精壮的身体仿佛一瞬间变得僵硬不少,体温似乎也比一开始灼人了些。

而且……

后知后觉的羞耻心来势汹汹,忆及适才指腹之下平滑紧实的润泽肌理,祁冉冉脑袋一歪,突然就将脸埋进冰凉的玉枕里无声尖叫。

脑海中不合时宜地冒出天师大人过去登坛祀福时的画面,是在她重回宫闱的第一年,彼时俞瑶尚未逝世,她也尚未被迫看清局势,整个人犹然处在一种不识人心惟危的天真状态里。

那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天师’身份的喻长风,他穿着制式繁复的云鹤袍,戴着堂皇雍容的莲花冠,谡谡高居于祭坛之上,泠泠落目时的靡丽风姿浑然盖过了漫天彻地的斑斓华带。

清寂,矜贵,高洁,禁欲。

明明眉眼昳丽如画,却令人半分不敢亲近,一如昆山片玉,风骨昭然峭峻。

可就是这么一位不可高攀的清冷谪仙,眼下却昏迷不醒着被她这般肆意……

“还是算了。”

强压下脑子里不断加粗放大的‘亵.渎’二字,祈冉冉嘀嘀咕咕嘟囔了一句,又悄摸着将手收了回来。

她退而求其次地向上挪了挪身子,抬手拨开天师大人颈边黑发,取而代之地将自己的下巴搭进去,手指无意识卷住他一缕发尾,嗅着这人身上淡淡的信灵香气,小哈欠惬意一打,就这么无比安心地阖上了双眼。

房间里的迷香还未散尽,心神一旦松懈,残余的催眠效果便倍增袭来,祈冉冉脑袋越来越沉,不消片刻,本就清浅的呼吸彻底趋于平稳绵长。

她睡着了。

喻长风悄寂转过身来。

自己的一缕发丝还被公主殿下牢牢攥在手里,喻长风掰开她的手,先将自己的头发尽数解救出来,继而又以二指擒住祈冉冉小巧的下巴颌,本欲将她稍稍推得远些,只是尚不待骨节发力,这莫名其妙赶来占他便宜的登徒子就已经无意识地皱眉抗议起来。

红润润的唇瓣向下一撇,毛茸茸的发顶也旋即更深地埋靠进来,祈冉冉哼哼唧唧,小猪崽似的,仿佛他这位被占便宜的苦主为捍卫清白而做出的‘反抗’举动是多么的不可饶恕又情理难容。

喻长风垂眸望一眼怀中又乖又娇又香馥馥的猪崽子,顿时愈发心烦意乱。

怎么长大了还是这么喜欢倒打一耙?

明明属她最鬼精灵又没心肝,之前为了份和离书动手砸他,如今竟还得寸进尺地偷燃迷香,自在当起了梁上君子。

也就只有模样生得乖,实则却心黑得要命,干脆用棉被严严实实地裹起来,直接丢回她自己房间里算了。

天师大人敛袖起手,隔空在祈冉冉肩头的位置划拉了一下,看似是在丈量该用何种姿势将她利落扔出去,然手臂下落,却是轻轻为她掖了掖被子。

元秋白早在为祈冉冉诊脉的当日便将其脉象详细告语,他说公主殿下虽表面看着康健,实则内里却气虚羸惫,该是平日里忧思过重,心气耗损,需得逸豫安眠上一段时日,尤其不可夤夜惊梦。如此,方能稍稍补回亏损心神。

“祈冉冉。”

喻长风哑声开口,也不指望能得到任何回答。

“你为何要这样做?”

自成婚始起便冷心冷肺地主动分居,这时候想起来他是她夫君了?

“吵着闹着要与我和离的人不是你吗?”

那封签过字的和离书可还被她好好收着呢,只要那东西存在一日,哪怕她祈冉冉今夜才蛮不讲理地偷偷睡了他,明日晨起心血来潮,将和离书尤自往上头一递,她也照样能够拍拍衣角潇洒走人。

“你这究竟算什么?”

那个与她纠缠不清,虚伪碍眼的褚承言算什么?

他呢?他又算什么?

窄白的半截腕子就在此刻冷不防迎头袭来,喻长风骤然回神,抬手接住她手腕,习惯性擒住脉搏诊了一把,而后又熟练掀起被角,将她无意识乱动的小臂妥妥帖帖地放了回去。

这人睡觉是真不老实,偏生她自己还没半点自觉,喻长风当年在小屋里默守着她睡过几次午觉,次次都要熬心费力地给她盖三四回被子。

创痕斑驳的手臂又开始疼了,喻长风阖了阖眼,止痛药还搁在外间袍子的袖袋里,他没法下榻去拿,只能干忍着。

“祈冉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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