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日,宁鸾的身子总算是一日日好转起来。

这日,她换上一贯的男子装束,将鸾凤银面具贴合在脸上,缓缓地推开了小春台的门。

专用来待客的小春台,今日终于不复往日的空落。宁鸾步入屋内,只见一道白衣身影负手而立,正站在窗前,凭栏眺望着京州城景。

听见动静,那公子转过身来,看见来人,不自觉地握紧了随身的白玉扇柄,沁凉入骨。

“林公子。”那公子持扇执礼,宁鸾不必多看,便知来人是近日来屡次递帖求见的宁府大公子宁长明。

宁鸾微一颔首回礼,径自走至圆桌前落座。她指尖漫不经心在茶盏边缘摩挲,并未开口。宁长明的话亦是环绕在嘴边,半晌也吐不出一句。

小春台一时寂静,只有墙角的鎏金香炉在散发着桂花的暗香。

“宁兄,”宁鸾先打破了僵局,压低声音道,“前几日我身体不适,未见外客,昨日才听闻宁兄屡次来访之事,还请宁兄勿要见怪。”

宁长明猛地抬头,没想到竟是林公子先一步放低姿态,给了他个台阶下。那声音如泉似水,温润无比,细细听来果真有几分病后的虚弱。

宁长明岂敢再犹豫,顺势说,“宁某岂敢!不知林公子患病,屡次叨扰已是冒昧至极,该是长明请公子海涵。”

宁长明眼中满是诚意,“今日得见公子一面,是长明之幸,只是……”

他眼中闪过狼狈与决绝,终是再次起身,深深作了一揖,“不瞒公子……宁某今日实是厚颜前来,专程向公子恕罪的。”

“哦?”宁鸾“唰”地一展折扇,泼散开一幅墨色的千里江山。“宁兄何罪之有?坐罢,别挡了今日这大好的日光。”

“实不相瞒,”宁长明依言落座,目光低垂,语速极快,仿佛字句当中有什么洪水猛兽追赶。“先前所借之款,若是可以……还请林公子再多宽限些时日。”

“家父前些日子受了惊吓,至今已是卧床难起。家母容夫人素来体弱……如今竟连日日入口的紫参汤都供养不起。府中……实在是捉襟见肘,一时无力偿还了。”

楼下嬉闹的喧嚣声隐约传来,更衬得室内落针可闻。

宁鸾静静地听着,眼见着对坐之人头越垂越低,心中亦是暗自叹息。

前尘往事尽数抛却,但见宁长明即使身处困顿,依旧是一派端正模样,她又怎会看不出这人骨子里的心高气傲?

更何况,青露曾在丞相府中服侍,深知宁长明性情,知今日有此一见,青露早已将这宁大公子的情况细细与宁鸾说了。

眼见这位意气风发,连殿试都敢果断放弃的兄长,如今却因家世落魄,对着并不熟识的林公子屈膝低头,宁鸾心中动容。但听了府中之人的种种遭遇,她更多的是冰冷的清醒。

自昏迷中醒来后,宁鸾曾恍惚以为娘亲尚在人间,时隔多日才从青霜青露支吾的言语中得知,原来娘亲早已逝世多年。心中恨意难消,连带着对本无温情的丞相府,也带上再次染上憎恨的色彩。

宁长明紧张地抬眼,望向面前那张鸾鸟面具。冰冷的面具隔绝了面前人的眉眼长相,亦是隔绝了所有神情,令他难以窥探分毫。

正当他惴惴不安、几乎以为今日之行只不过是自取其辱时,却听见对面的林公子忽然轻笑一声,打破了这磨人的寂静。

“宁兄的难处,我已是知晓了。”她指尖轻点折扇上的水墨,话音沉静。“银子,我既然亲自借了,便没有那催命索债的道理,宁兄尽可放心。”

宁长明闻言,绷紧的脊背略微放松,眼中的疑惑却是更深。向来听说望春楼从不做赔本买卖,不知这林公子意欲何为?

“只是,”宁鸾微微一顿,似在斟酌,又道:“若仅是宽限时日,终究治标不治本。丞相府的困顿,并非一日之寒,更非朝中所发例银可以轻易周转。”

宁鸾抬眼望向宁长明,漆黑的眼瞳仿佛能看透他心底的挣扎。

“宁兄一身才学,却一则未报家国,二则受困于府邸债台高筑,岂非可惜?”宁鸾带着笑意,意有所指。

“林公子的意思是……?”宁长明眼眸微动,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我有个提议,不知宁兄可愿一听?”宁鸾放下折扇,双手交错撑在桌案上,“望春楼虽然涉足各类行当,可是南北贸易、与异族消息往来这一块,却始终未寻到可以撑起大局的得力之人。”

宁鸾微微侧首,看向窗外,“望春楼货物种类繁多不假,可如今异族商人大举入京,将其特产物资的价格把控极牢,若我们要售卖同样的物品,竟来回都是亏本之数,属实令我痛心。”

虽说着痛心,宁长明分明从林公子的语气中听出了笑意。他揣测着对方意图,却依旧不敢妄下定论。

“我久闻宁兄行走四方,更是多次往来于异族京州之间,对商路水道都了如指掌。甚至……当日宁兄提供的商路图,也是精密至极。先前我自知难以招揽宁兄,只得退而求其次,找宁兄要了那图。可如今却是不同了。”

宁鸾轻笑出声,似乎几乎认定心中所想之事板上钉钉。看着宁长明逐渐低沉下去的脸色,她恍若未闻,继续说道:

“我们派出去的商队虽有地图指引,但对具体的风土人情亦不熟悉,差点又让本掌柜做了赔本买卖。”宁鸾语气轻巧又字字清晰:“因此,我想请宁兄加入望春楼,为我效力。”

“毕竟……终究是自己人,用起来才最是踏实。”

宁长明彻底怔住,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他未曾料到,对方的招揽竟懒得如此直接,言语中甚至带着不容拒绝的笃定,仿佛已将他收入囊中。

而宁鸾也没多给他思索的机会,继续道:“当然,入了望春楼,以宁兄的见识底蕴,我愿以高薪聘你,至少绝不会低于你往日行商所得。若货物好卖,甚至还会有额外的分红。”

“而宁兄往来南北走镖所需的护卫、车马、物资等,楼中皆可配备,一应开销由我承担。宁兄只需在每次进货前,将往来货物清单报与我知晓,你我共同商议定夺后,便可采买。”

“而至于宁兄过去的商队人马,若有忠心得力的,亦可一并带来,经我筛选后入楼,工钱皆可商量,绝不亏待。如何?”

宁鸾将条件一一摆出,清晰明了,将宁长明所有顾虑都打算得周全。

宁长明陷入沉思,已然明白了对方的笑意从何而来。

这林公子心思细腻,随说是将他收入麾下,却也给了他极大的自主权。若是赚了,他自是可以多劳多得,而若是亏了,还有他林公子的望春楼为他兜底,属实是稳赚不赔。

这不仅是给他一个出路,更是雪中送炭,为他编织了一条将丞相府拖出险恶泥潭的绳索。林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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