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五章 咬死一猪
残夜未消,城头火把的余光将青石板路映得斑驳。
梁信领兵入城,刀尖斜指地面,肃声下令:“降卒收押,顽抗者立斩!”
士卒们分列街道两侧,向前铺陈排开,但没有半分滋扰百姓的举动。
屋舍门缝后,百姓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见刘德广尸体被拖拽而过,血迹在地上拖出暗红痕迹,脸上更是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渐渐的,有胆大的人走出家门,对着入城的士卒队伍拱手道谢。
袁谋马车驶入城内。
这场叛乱起得猝然,平得也迅疾,城内虽然有零星狼藉,却没有大乱。甚至于,百姓第二天还能如常开市摆摊,只是街口已经换了值守的兵卒。
车马行至县衙前,正撞见县令杜宥被人扶出来。
他衣衫凌乱,冠带歪斜,发髻散了大半,见梁信人马经过,竟扑跪在地哭诉起来,他痛骂刘德广奸佞狂妄,狼子野心,把他囚禁起来。
梁信勒住马,语气冷淡地道:“杜县令,此前我不是提醒你很多次,让你早日向郡城密报,是你自己不愿意,如今倒来哭诉?”
杜宥眼神闪烁,支支吾吾辩解:“县内兵卒全都听命于刘县尉,我势单力薄,孤掌难鸣呐,我这不是实在没办法吗?”
梁信见他一副窝囊之态,也懒得多说,驱马前行。
袁谋放开帘子,嗤笑一声:“这种庸官,留着也是误事。”
“这县城内,金家与县尉联手,权柄尽落其手,就如乌云盖顶,密不透风。这人能守住底线,没有同流合污,已是难得了。”宁珂轻声道。
袁谋颔首:“这话在理。正因他胆小怕事,刘德广才留他性命,换个刚直的,早成了刀下鬼。”
“若是他真正直无畏,那就是张谌的下场。”
提到张谌,宁珂想到姬姚,眉峰微蹙,忙掀开帘子,高声问前头的梁信:“派人去金家拦截金富贵了吗?别让他跑了,他在在周边数县产业遍布,让他跑了,再寻就是大海捞针。”
梁信道:“放心,已将金府团团围住,彭都尉先一步过去了,我们正在前往,前面就到。”
“加紧。”宁珂催促。
车马转过两条街,周遭的景致渐渐华贵起来。周边不再是小摊小贩盘据地,取而代之的是挂着“金”字招牌的锦布庄,银号……门面个个十分殷实气派。
不多时,一座气派宅邸出现在眼前,高大的朱漆门洞开着,门边各立一名持戈士卒,院内灯火如昼,人影穿梭不息。
宁珂刚踏下车,彭虎便从大门内大步走出来,面色凝重。
“发生什么事了?”宁珂迎上去问。
“金富贵跑了。”彭虎言简意赅:“不过,有人见他往西边去了,那边还有他一处偏宅。”
一行人即刻驱马,由熟路的士卒引路前往那处偏宅。
虽说是偏宅,实则青砖黛瓦,回廊绕水,比寻常富户的主宅还要阔气许多。
刚入内院,便有士卒匆匆来报:“都尉,后院发现异常!”
众人忙跟着他往后院走。
这后院也是十分奢华,院中有一座人工开凿的池塘,水面如镜,彩色鲤鱼条条体态丰腴,鳞光映着廊下灯笼,如流动的彩玉。
有人匆匆走过,它们也不惊慌,反倒摆着尾巴游到池边,像是等着投喂。
士卒引着众人绕过池塘,来到一间偏房前:“搜索时发现这地砖松动,原来这墙上字画连着机关。扳动画轴,地面就开了暗道。”
此刻密道已被打开,朝下望去,可见一条宽足三人并行的阶梯,不知通往何处。
“这宅邸靠近西城墙,这密道不会是直接通到城外去的吧?”宁珂俯身细看,“那金富贵趁乱跑了?”
“十有八九。”袁谋皱眉:“而且如今县城被团团围住,城墙外每隔五十步就有巡逻兵卒,要想悄无声息离开县城,这密道怕是挖得极长。”
彭虎道:“好大的手笔。”
宁珂勉强挤出笑意:“听说金富贵是个滚圆的胖子,要是他没那么胖,这道儿还没必要修得这么宽呢。”
彭虎叫人取来火把,火光朝底下一扫,人已率先走了下去。
众人也各持火把,紧随其后。
密道内竟十分规整,壁面砌得光滑,地面铺着平整的青石板,走在其中只闻脚步声与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前方才透出天光。
洞的尽头果然在城郊,离主城已有四五里远。
“还真是大手笔!不知耗了多少民力财力。”宁珂摸着冰凉的壁面,感慨道:“专为出逃准备,可见他早知道自己恶事做绝,迟早有今天。”
“用百姓血汗铺自己的退路,狗贼!”彭虎骂了一声。
宁珂往外走了几步,突然道:“这儿有车马碾过的痕迹,得赶紧追!他在周边数县宅邸众多,放虎归山,日后再想把人揪出来就麻烦了。”
彭虎转身吩咐梁信:“调一队轻骑过来。”
梁信办事利落,很快就安排了人马,绕过城门过来了。
彭虎率先翻身上马,循着地上的车辙便冲了出去。
其他人也纷纷上马。
马蹄声哒哒作响,朝着城外更远处疾驰而去。
夜色尚未完全褪尽。
大概没人知道,离这里不远的县城里刚经历了一场战事,而平叛的主角们,此刻正手握火把,策马扬鞭追向逃敌。
一连追出去个把时辰,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
追到最后,众人已经跟不上彭虎的速度,只有梁信和宁珂还紧跟其后。
宁珂催马追上彭虎,高声道:“这一路车辙太明显,会不会是有人故意留下的幌子?”
彭虎放缓了速度:“我也有此疑虑,但眼下只有这一条痕迹。”
梁信也赶了上来,道:“而且这方向是往断云崖去的。那是条死路,既不通其他县城,也无藏身之处。金富贵要逃,怎会往这儿走?”
“断云崖?”宁珂眉头拧紧:“难道真是幌子?”
彭虎勒住马,转头问宁珂:“还追吗?”
宁珂沉吟片刻:“这一路都没有其他痕迹。不管真假,即便真是幌子,追上去若能抓到留痕的人,也能问出点眉目。先追!”
说着,三人又一夹马腹,继续朝前追去。
道路渐渐倾斜向上,越来越狭窄泥泞,车辙几乎贴着路边的灌木丛,两侧的草木枝丫已被马车撞得歪歪斜斜。
可见前方的马车已是行得艰难,速度应该也慢下来了。
又追出数里,终于望见前方一辆马车在慌乱奔逃。马车后面跟着十来名骑马的死士,个个手持长刀,神色仓皇。
追兵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有门客急中生智,转身搭弓射箭。
箭羽破空而来,但因距离太远,到了近处已没了力道,彭虎身体微偏,竟然徒手将那箭生生接住了。
他反手从背上取下望楼上用过的弓,左手持弓,右手拉弦,身下马速丝毫不减。
“咻!”
那被拦下的箭羽,如流星般回射而去,精准射中那名弓箭手的胸膛。
那人闷哼一声,从马背上栽落,滚进路边的草丛里,没了声息。
没有人敢再射箭。
但彭虎却再次拉弓上弦,又是一箭,又一名死士应声坠马。
这般神乎其技的箭术,吓得前方的马队阵型大乱。
所以彭虎第三次举弓,奔逃的马群已开始避让,露出了前面的马车。彭虎眸光一厉,箭羽离弦,带着破空之声,直接穿透厚厚的车板,射入车厢内。
“啊……”车内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像杀猪般刺耳,在山间回荡。
宁珂一喜:“里面有人,可能就是金富贵。”
彭虎再一次拉弓,但只是保持这姿势,并未把箭射出去。
宁珂凑近一看,见他手里、背上都已经没有箭了,宁珂猜到他用意,这是故意摆出威慑之势,扰对方心神,令他们如惊弓之鸟。
果然,前方的马队彻底乱了阵脚。
宁珂望着彭虎持弓的侧影,不由心想:彭虎其实比自己想象的聪明,因为外形原因,他一直把彭虎当成莽夫。实际上彭虎却是有勇有谋的人。
想到城楼上,彭虎也是这样挽弓搭箭,一箭射杀刘德广的。
宁珂心中竟生出几分羡慕:要是自己也会这般箭术就好了。
他的骑术是以前在电影片场兼职学的,他这个人学什么都努力,要做就做到最好,他下了苦功,所以骑术很不错。可是来到这乱世,骑术只能用来逃跑。
他手无缚鸡之力,即便追上敌人,也只能束手无策。如今再练武,肯定是来不及了,但是练练射箭,或许还能有点用处,不至于总在一旁做个无用的看客。
就在宁珂想入非非,走神的时候,对方的最后一排死士似是下定决心,突然调转马头,朝他们冲杀过来。
彭虎冷哼一声,收弓拔刀。
他身下的马,似通人性,猛地加速,将宁珂甩在身后,径直冲到了那几个死士面前。刀光起落间,惨叫声接连响起。
不过片刻,那几名死士便已倒在血泊中,尸体横七竖八地挡在路上。
金富贵似是不死心,又派了几批死士回头阻拦,却都成了彭虎刀下亡魂。
不多时,马车后已无半个护卫,只剩那辆车孤零零地在前面奔逃。
马车内,一片狼藉。坐垫滚落在地,茶碗摔得粉碎。
金富贵肥硕的身躯歪斜地靠在车壁上,背后插着一支箭,箭羽兀自颤抖,疼得他浑身抽搐,额头的汗水顺着臃肿的脸颊滚落,滴在衣襟上。
姬姚坐在他对面,双腿并拢,双手搁在膝盖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漠地看着金富贵。
“姬姚……快,快想办法,他们要追上了。”金富贵龇牙咧嘴,声音带着哭腔:“还有,这车到底往哪儿驶?怎么还没到番笼县?”
姬姚没说话,只是缓缓从背后抽出一对弯刀。他之前那把弯刀被熊烈砸碎,但如今拿出来的,却跟之前那把一模一样。
弯刀相击,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声响。
金富贵看着那对弯刀,心里直发毛。换作平时,他早破口大骂了,可如今他只能仰仗姬姚,便强忍着,挤出一丝笑容:“婉华,只要你能护我安全抵达番笼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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