潦草几行字,如平地起惊雷。
拭雪骇然:“是何人?是何人竟敢这般威胁于您?”
玉扶疏初看这几行字时,不禁脊生芒刺,她拿起素笺,在烛光下细看。
这纸张是坊间最便宜的,薄薄一张,并无贴层,凑近闻上面的墨迹,亦是寻常。单看所书字体,很是粗陋,要么是写信之人学识不高,要么便是此人故意掩藏墨笔害怕暴露身份。
会是谢洵舟么?
可他又有何缘由这般做呢?若不是他,那既知道谢池渊真正死因,又想以此要挟她的人,又会是谁呢?
玉扶疏迫使自己冷静,“国舅可在宫中?”
拭雪:“国舅领了相国大人的令,带兵出宫了。娘娘可是想查这送信之人?奴婢去仙台殿时,留意到三姑爷李大人尚在。”
玉扶疏把素笺放在烛焰上,火舌涌起,瞬间将一切吞噬成灰烬。
玉扶疏唤冰云去仙台殿请李千帆前来。
正殿的仙鹤香炉口吐缕缕青烟,侍灯宫女将殿内的烛台一盏盏点燃,暖光盈晕满室,烛焰映着烟气如丝,萦绕于凤椅上清瘦的身影。
玉扶疏特在面上敷了一层细细的白粉,又用珍珠细粉遮盖住嫣红唇色,故作病态,歪头支颐,闭目养神,等待李千帆前来。
李千帆应召而来,步入殿内,遥遥望见凤位上的玉扶疏,心下微顿。
眼前人身着一袭天青色素绣宫裙,细腻的衣料包裹着她,自腰间骤然收束,勾勒出一截纤细的腰肢,裙摆若孔雀翎羽舒展曳地,墨发绾髻,仅一支白玉梨花步摇点缀。在暖流般的灯火下,她清白若仙姝折尘,玉面无暇,时过经年,丝毫不改年少绝艳之姿,更经岁月后,凭添几分淡然从容的气韵,比之少时,有脱胎换骨之美。
李千帆垂下眼眸,敛住这一番神思,面如常色走上前,拱手见礼。
玉扶疏闻声才缓缓睁开眼,望着殿下一身绛紫官袍的李千帆,“李大人不必多礼,坐。”
李千帆发觉玉扶疏面带病态,落座后忙关切,“皇后可是身体不适?可有宣召御医?”
玉扶疏手执绣帕,闻言微微掩面,“这是心病,本宫骤闻先帝灵柩被盗,心急如焚。”
玉扶疏这话说得体面,但李千帆立时听懂她的言下之意。
李千帆环视殿内,见只有拭雪和冰云两位婢女,便直言道,“父亲大人已经从北大营调来了章之柏,由他领兵全城搜捕,出城的各个要道也已封锁,这伙盗贼逃不出去,瓮中之鳖,捉到他们不过是时间问题,娘娘千万要宽心,莫忧思伤了玉体。”
李千帆生得像他母亲玉娇娥,白面红唇桃花眼,一眼望去,观是个温文尔雅的内敛君子,但如今紫袍加身,位列六卿,身居高位,免不了官场浸淫,这端方君子的样子,更像面具,随着身披禽袍,也一并挂在脸上。
玉扶疏自认很是了解李千帆,她很小的时候便见识了他这一张看似温柔的面庞下,无赖无情的嘴脸,尚有婚约时,她从未见过他的好脸色,也没听见他口中说过一句体贴好话。
李千帆后宅之事,玉扶疏也有耳闻,这些年他与玉扶音并不和睦,争吵是常事,偶尔动起手来,李千帆面上便会挂彩。至于浓情蜜意的二人为何会闹到如此地步,大概因玉扶音生头胎时伤了身,又只诞下女儿,且因病身形变得臃肿,李千帆同年间连纳数名美妾,几年内庶子庶女添了不少。可无论玉忠节还是玉娇娥,都盼有个玉氏血脉的嫡子,等了多年,玉扶音终于再有身孕,此次产子,听闻也是九死一生,拼了半条性命。
玉扶疏静看眼前李千帆表露出的种种关切情态,压住心底地厌恶,“姑爷叫本宫宽心,可只怕搜捕先帝灵柩的人,并非只有章之柏这一伙人马,若是旁人比我们先找到灵柩,该如何?”
李千帆有些意外于玉扶疏竟有如此见识,能将事情的利害看得如此通透,便与她直言不讳,“相国大人也是这般担忧,所以立时派了庭风领兵去牵制延陵王的人手,如今芦殿,皇陵都有我们的人,加上章之柏,想来很快能找回灵柩,稳住局面。”
玉扶疏闻言,不由感慨,玉忠节宦海沉浮数十载,果然有凌越常人的敏锐,他尚不知谢洵舟已知谢池渊真正死因,更不知谢洵舟手握赵长侍这个人证,却能临危之下,当机立断,一眼切中要害。
玉扶疏:“灵柩在何处被盗?”
李千帆:“京郊姑子庙外十里远的山道上,因临时搭建的芦殿起火,场面大乱,便被人趁了机。如今那周围已是庭风在带兵搜查,还有一些延陵王的人手,不过不成气候。”
给她传信之人,让她在姑子庙相见,竟离灵柩被盗之地如此临近。
这是巧合么?还是有意为之?让她带着银两前去,难道仅仅为了勒索钱财?还是障眼之法?这究竟是陷阱,还是线索?
李千帆望着出神的玉扶疏:“娘娘,此地有何不妥吗?”
玉扶疏回神,抬手揉着太阳穴,故作头晕,“本宫心烦意乱,只能指望相国还有你与庭风多多尽力了,我一介妇人,除了听天由命,已无可奈何。”
玉扶疏话落,余光瞥见李千帆起身朝自己走来,不由暗暗蹙眉。
李千帆走近到玉扶疏身边,从袖中拿出一个锦盒,掀开盖子,递到玉扶疏眼下,“这是臣请高僧供奉的佛珠,如今功德圆满,特来献于皇后。望这佛珠必能护佑娘娘,静心安枕。”
玉扶疏扫过锦盒中那串光泽细腻的紫檀珠串,遥遥一观便知是好物,上面沾染了寺庙的香火气,暗香隐隐钻入鼻息,便恍若置身庙宇听晨钟暮鼓,每颗佛珠上还精雕细刻有经文,覆以金粉打磨圆润,更填此物贵重。
玉扶疏撩起眼帘,饶有兴致的看着身前的李千帆,轻弯唇角,“无功不受禄,本宫如何敢担当李大人如此重礼?”
李千帆闻言一笑,黑白分明的桃花眼中逸出几分平日难见的风流之色,却隐于这一副君子端方的皮囊之下,李千帆低身,在玉扶疏身前,单膝跪下,拿出佛珠,执起玉扶疏的手腕,将凉滑的珠子一点点缠绕其上。
“上一次,外邦进贡的东海珍珠,臣来奉送娘娘,娘娘嫌贵重也是这般回绝,此次佛珠,便也只有臣的心意贵重了,望娘娘莫要再推脱。”
李千帆虽低身仰视,可目光如炬,丝毫没有臣下之态,“先帝已逝,还望娘娘宽心,日后娘娘独居深宫,要享受全天下的供养,臣自然更应当尽心侍奉。”
李千帆抓来的手掌一片温热,可玉扶疏却觉手腕如被一条赖皮蛇缠覆,阴冷粘腻,玉扶疏强压住寒颤,抽回手,作势观详腕上的佛珠。
若换做六年前,玉扶疏此时大概会觉得畅快无比,她终于扳回一局,终于能反过来恶心恶心玉扶音,看她吃瘪吃醋,看她嫉妒愤恨。
可如今,玉扶疏看着跪在自己裙下的李千帆,摘下腕上的佛珠,“这当真是好东西,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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