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过后，又下了场暴雪，新雪填平脚印，展馆工作进行收尾，需要她的地方不多，郭旎重新回了公司。
付总公司惯例，年二十七放假，不卡到最后一刻。
郭旎正在看宣传出的方案，办公室门被人从外推开。
“旎姐。”
谷琳头次这样称呼她。
小半月，谷琳一直躲着郭旎，知道郭旎不待见她，眼不见心不烦。
郭旎从文件中抬头，面无表情看着她。
小姑娘到底是小姑娘，藏得再好，有事儿的心思，细观察，暴露无遗。
谷琳特意打扮过，枣红色小香风外套，图喜气，专门做了美甲，衬得整个人气色不错，脸蛋白里透着粉，像春日枝头娇嫩的海棠花苞，眉梢唇瓣，惹人怜爱的娇气。
可惜，先入为主，谷琳给她的印象太差，喜欢不起来。
郭旎说不出重话，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旎姐，我没想抢设计师的饭碗，付总安排下来，我后知后觉才意识到的。”谷琳绞着手，小心打量她表情，“我没什么这方面经验，我后来和付总谈了，这个项目还是由原来的设计师全权负责。”
郭旎喝了口咖啡，冷淡回，“付总决定的事情一般人改不了，我有意见，没意见，影响不了最后结果，他下发命令，我负责执行。”
谷琳急了，以为郭旎不满解决方案，“旎姐我和付总申请，从基层做起，您别生气。”
郭旎乐了，放下文件看着她，“我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如果不是装的，这姑娘简直纯的没边儿了，发蠢。
她有意见不代表一定会捅出去，资本兜底儿，没必要硬碰硬，免费卖人情不好吗？
谷琳愣愣站在原地，面红耳赤，执拗性子想到她的谅解。
郭旎不理解她的迷惑行为，不愿和她浪费时间给自己添堵，“你出去吧，我没生气，职场竞争各凭本事。”
谷琳犹豫不决，一步三回头，见郭旎是真的没打算秋后算账，一溜烟跑了出去。
李斯慎上午给她打了电话，约在茶楼，认识一位大家。
多了不愿透露。
郭旎猜是斯女士约的人，她不便出面，干脆让李斯慎来代替，介绍给她认识的，为展览做宣传。
郭旎下午临走前，把改好的策划案放Clara桌上，周围工位上几个小年轻旁若无人小声讨论着谷琳，全然没注意到郭旎。
“林总昨天开大会特意强调了，杜绝一切关系户行为。”彬姐昨天去做了会议记录，一板一眼学着，“虽然我不常关注公司的工作情况，但是太过荒诞的行为要遏制。”
“你们没看到付总整个人脸都白了，他哪敢和大老板叫板。”
“恒耀项目那么多，林总怎么可能有时间关注我们？”年轻小姑娘没忍住发问。
彬姐老神在在，“项目多，不代表不闻不问，有小道消息说，林总的未婚妻貌似是我们圈内人。”
“不会是设计师吧？”小年轻振振有词，“林总冲冠一怒为红颜，上午我看见谷琳去旎姐办公室承认错误去了来着？”
“林总和设计师年纪差不多啊，林总不怎么上心咱们公司的项目，昨天倒是好几次提到了斯女士的展览，设计师刚好又是负责斯女士项目的。”
“怪不得付总那么针对设计师，怕他们夫妇联手给他架空了，所以让谷琳出来挡枪子儿！”
他们越分析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一拍即合，继续挖掘蛛丝马迹。
郭旎没澄清没接茬，先让子弹飘一会儿。
茶楼在后海老街胡同，车开不进去，郭旎就近停在了一家饭店门口，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她撑了把伞下车往里面走。
茶楼遵循四合院式布局，私密性极强，典型的京派建筑。
郭旎踏入大门在影壁处寻到李斯慎的身影，他没急着上楼，正在打通电话，郭旎收了伞在原地等了他会儿。
见李斯慎挂断电话，郭旎点头示意他，“包厢号是多少？”
“什么包厢号？”李斯慎蹙眉，不解。
郭旎凝视他，“你约大家不订包厢。”
学术派，有身份标榜的最在乎面子，加上私密性，包厢是标配。
郭旎后悔，没想到他不靠谱到这地步。
李斯慎“哦”了声说，“不在这儿。”
“什么意思。”
他琢磨片刻，接过她手中的伞撑了起来，李斯慎来的时候这边还没下雨，一通电话的功夫，他虚揽着郭旎肩膀往外走，打趣她，“猜猜这儿包厢多少钱。”
有心让她猜，说明价格不便宜。
郭旎偷瞄他，“你破产了？”
“那倒没有。”
只是没必要。
“我亲自带你登门拜访，有诚意吧。”他打哑谜。
郭旎体寒怕冷，顾不得那么多，穿了件黑色羽绒服，裹得严严实实，半张脸藏在围巾里，任由他带着走。
半晌，他们停在一处四合院门外，黑色长褂袍的管事笑眯眯看着李斯慎，“老先生等着您呢。”
跨院外架药炉冒着热气，蒸腾的白烟裹挟苦香缠绕在空气中。
郭旎不太乐意，挣脱开李斯慎怀抱。
四目相对，他先败下阵来。
“大家呢？”她质问。
李斯慎面不改色，“在里面。”
名副其实的大家，前中医院院长，退下来后，请他坐诊，天价雇当家庭医生的人不少。
老董没答应，膝下无儿无女，妻子去世后更了无牵挂，好，也不好，想威逼利诱的人找不到做文章的地方。
前些年一直定居外地，年岁渐长，唯恐后事难料理，有种讲究叫落叶归根，迫不得已回了京，守着院子，私下经营点看病的生意。
楼郁亲情评价过老董，臭脾气事儿多，能不能约上看命，看缘分。
老爷子和老董有几分交情，纯纯交情，不过老董有风骨，服务权贵圈多少能听闻点内幕，无声无息，两人关系渐渐淡了下去。
斯女士身体老毛病一直调养，去年十月份李斯慎来拿药打电话得知老董从外省回来，提前打过预防针，要带人来看毛病。
老董待他不错，没直言拒绝，没多问，让抽空过来。
“给我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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