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指着赵文谦的鼻子,胸膛剧烈起伏。

“你这条老狗!”

“你早就想好了退路!早就想好了要投靠他!”

“你把朕,把太子,把老五,都当成了你献给新主的投名状!”

“陛下……说的是。”

赵文谦从地上爬起,缓缓走到案几前,揭开了那块明黄的绸布。

“陛下。”

赵文谦端起了那杯酒。

“宁王殿下……不,新君有旨。”

“陛下若肯体面,贵妃娘娘、太子、五殿下,便可安享晚年。”

“若不体面……”

他没有说下去。

但那意思,不言而喻。

萧远看着那杯酒,眼中的怒火,渐渐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悲哀。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输给了那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侄子。

也输给了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最信任的臣子。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

他走上前,没有去看赵文谦,而是从他手中,接过了那个酒杯。

“赵文谦。”他端着酒杯,看着杯中清澈的液体。

“朕问你最后一句话。”

“你跟着朕三十年,可有半点真心?”

赵文谦的嘴唇动了动。

他想说“有”。

可迎上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呵。”

萧远笑了。

他明白了。

他仰起头,将杯**酒,一饮而尽。

“砰。”

“朕输了。”

“赵文谦,”他看着他,“你记着。你不是鹰,也不是狼。”

“你,永远都只是一条狗。”

话音刚落,一线黑血从他嘴角缓缓淌下。

他靠在石椅上,眼睛还睁着,望着灰蒙蒙的天,没了声息。

赵文谦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许久,他才找回力气,捡起那只倒扣的白玉杯,连滚带爬地冲出了静心苑。

院门外,刘福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

看到赵文谦出来,他脸上的肌肉动了动。

“赵相,辛苦了。”

他接过那只空酒杯,看了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

“王爷,还在等你回话呢。”

养心殿的烛火,燃了七天七夜。

新君的旨意,也杀了七天七夜。

曾经高高在上的中宫皇后,一杯鸩酒,赐死于冷宫,了结了她汲汲营营的一生。

太子萧瑾与五皇子萧宸,被废为庶人。

圈禁于皇陵,终生不得踏出一步。

凡涉入谋逆案的党羽,无一幸免。

菜市口的血,流了三天三夜,冲刷不尽。

宣政殿的大门终于打开。

走出来的大臣们,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夜之间,苍老了二十岁。

朝堂之上,近半数的位置空了出来。

第二日,萧执便下旨,从寒门与地方,破格提拔了一批有才干的年轻官员。

整个大宸的官场,经历了一场天翻地覆的换血。

旧的秩序被碾碎,新的君王,用铁与血,在废墟之上,铸就了他独一无二的威严。

他成了这天下,唯一的声音。

可他每晚都会做一个梦。

梦里,他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女人。

……

云壁村。

山里的日子,仿佛与世隔绝。

苏瓷的身体渐渐养好了,肚子也愈发明显。

但送来的饭食,却一日比一日粗糙。

起初是三菜一汤,后来变成了一菜一汤,到如今,常常只有一碗寡淡的米粥,配着一碟咸菜。

张妈也来得越来越少。

从一日一问安,到三日,再到五日。

这天,张妈终于又出现在了院门口,脸色蜡黄,眼神躲闪。

“张妈。”

苏瓷在院中石凳上坐着。

“府里,是出什么事了吗?”

张妈的身体抖了一下,不敢看她。

“没什么……只是……只是最近采买不便。”

“是吗?”苏瓷抬起眼,“我听村里人说,京城出大事了。”

她顿了顿,“是徐修远,出事了?”

“扑通”一声,张妈跪了下去,眼泪涌了出来。

“少夫人……少爷他……他被关进天牢了!”

“张妈,你起来。”

苏瓷看着张妈,平静道:“少爷不在了,这院子,你们也不必守着了。”

张妈愣住了。

“京城的天,说变就变。你们也早些为自己寻个后路吧。”

苏瓷缓缓站起身,亲手将她扶起。

“徐家待你们不薄,但人总要活下去。”

她的手抚上自己的小腹,轻声道:“我如今,也只是个戴罪之人,自身难保,护不了你们了。”

“还有父亲,”苏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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