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阿兄”震得裴霁舟心尖微颤,他的眉眼变得温和,整个嗓音缓和下来,“不是说了阿兄五岁能打虎吗?你怕什么?”

“你们在干嘛?”

江满入到庭院看到裴霁舟与裴娪抱得十分亲密,不由蹙眉呵斥道。

裴霁舟倒是不慌不忙的将人放下,察觉裴娪有些腿软,他轻扶着,才对江满道:“还是让阿娪讲讲她方才的光荣事迹吧。”

江满从裴霁舟的脸上只看到十分平和,不带一丝男女之情的神情,心里的那一丝异样才消散。

他目光转向裴娪,显然是哭过,又看到地上铺的被褥,与架着的木梯,大概有了猜测。

他眉头一挑,“上屋顶修青瓦了?”

裴娪点了点头,将方才的事说了一遍,“不是我胆子小,是真的很吓人。”

江满安抚她几句,又一通夸,夸得裴娪满心欢喜,这才说起正事来。

裴娪户籍的问题,她得从裴家转入江家,这会儿柳夫人就在外。

一想到柳夫人,裴娪的心涩涩的,昨日她太不懂事了,定会伤了柳夫人的心。

*

江家门口的马车上,柳夫人打开帘缎看着裴娪同江满和裴霁舟一道走出来,她的视线只能落在裴娪身上,泪水逐渐糊了眼。

在裴娪幼时,裴世忠已是一方县令,可无家底支撑,日子过的并不宽裕,而她为了能让日子过好,能让裴世忠的仕途走得更顺,花在裴娪身上的时间便少了。

如今能忆起的都是裴娪的小小身影。

裴娪自小就乖,又懂事,每次见她回来都是欢喜的迎上来,黏在她的身边,但只要她说要忙,裴娪就会乖乖巧巧的坐在一旁,不吵也不闹,是以她对裴娪一直有一份愧疚心在。

当裴娪的身世被揭开,她看着被江家养得不卑不亢,满腹才华的裴霁舟时,她羞愧难当,更想弥补裴娪。

昨日裴娪离家,江满登门,裴霁舟与她们说起裴娪的委屈,她的心都要碎了。

言安伯府怎能如此度对待她的姑娘,明明是他们登门求娶,才有了这门婚事。

她更气的当然是她自己。

原以为自己对裴娪有多了解,更自以为是为她寻了这门婚事,到头来让她受尽委屈。

柳夫人拭去眼中泪,下马车迎上裴娪,“阿娪。”

裴娪看着站在马车旁的柳夫人,她眸中含着歉意,上前道:“阿娘,对不起,我昨日不该…”

不等她将话说完,她已被柳夫人拥入怀中,“阿娪,是阿娘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

裴娪忙道:“阿娘待我极好,没有对不起我,是我给大家添了麻烦,该早些说出心中所想,才不会闹成现下这般。”

柳夫人听着裴娪话,心里是又气又心疼,恨不能立刻去那言安伯府将那天杀的王三郎打上一顿,她怎么就会同意将裴娪许给那般窝囊且不中用的郎君,

她抚摸着裴娪的脸,她家这般好的姑娘,就该嫁个顶天立地的郎君,她道:“阿娪别这么说,阿娘心疼。往后阿娘再也不会自作主张了,万事皆会问过你的想法,你可千万不要再弃阿娘而去,阿娘只有你和你阿兄两个孩子,失去谁都不可以,你知道吗?”

裴娪用力的点了点头,心尖的委屈与不安尽数散去。她同柳夫人说起方才铺青瓦的事,一面上了马车往公署去。

她要改为江家姓,户籍回到江家自然得经过衙门,拿到衙门的文书。

一通办下来,时辰已不算早,江满提议晚膳在江家吃,算是一个小小的认亲宴,待江娪的外祖父与舅舅去了亲,再宴请宾客大办认亲宴。

江娪不在乎这些,她在上京没甚有人,比起要去应对不熟识的宾客,倒不如同至亲至爱用上一顿晚膳,就算是认亲宴了。

江满对此也很赞同,表示晚间他亲自下厨,还拉着裴霁舟一道帮忙,又着人去通知了还在上值的裴世忠。

趁着这个时间,江娪陪着柳夫人在江家逛了一圈,才入了木樨阁。

木樨阁内布置精美,拔步床,碧纱橱,处处细致,可见江满着实欢喜江娪这个姑娘,并未因她不是郎君而有任何的轻视,这是柳夫人曾担忧的。

士农工商,江家为工,地位并不高,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位如此优秀的郎君,竟然是为他人做嫁衣,难免生怨。

如今看来,倒是她心胸狭隘了。

不过,都没关系,只要江娪好就成。

晚膳八菜一汤,是江满和裴霁舟一起做的。

江娪看着色香味俱全的一桌菜,她很是惊喜的望向裴霁舟,“阿兄,你还会做菜?”

裴霁舟不以为意的“嗯”了一声,“阿爹教的,你不必学。”

“就是就是,你母亲也不会,都是我和阿兄做膳食,姑娘家家的学了不好。”江满理所当然道,“阿兄会得可多了。”

裴世忠夫妇对视一眼,对此他们发言权不多,江娪却好奇问起青竹早间同她说的话,“那阿兄当真五岁时打死过一只老虎?”

江满看了眼黑了脸的裴霁舟,大笑道:“傻阿娪,你阿兄五岁那会儿还在哭鼻子,打死一只凶猛的老虎,不过是诓你的话,但你阿兄确实文武双全。”

江娪看向裴霁舟,想象着他五岁时的模样,既然会哭鼻子,那定与自己一样都爱玩泥巴,说不定还会尿裤子,她笑道:“阿兄确实文武双全,我见过,很厉害的。”

裴霁舟见江娪笑得一脸傻样,往她的碗里夹了一块烧鹅,“吃你的饭。”

江娪笑眯眯的道了一声谢,“阿兄做的菜可真好吃。”

裴霁舟没再理她,倒是夹了不少菜在江娪的盘中,细看多半是固定的四道菜。

江娪未有察觉,菜都是她喜欢的,落在江满眼中便有些明显了,早间那一闪而过的想法又冒了不出来,他笑笑,并不言。

晚膳后,五人坐在庭院中喝茶,免不得提起江娪与言安伯府的婚事来。

婚事要解除,并不是一句话的事,毕竟在江娪的身世有变动后,言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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