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三刻,日头西斜。

一辆马车,黑漆平顶,不紧不慢地在尚书府门前停下。

温朝山穿着暗色直裰,从车内掀帘而出。

他车后还跟着一辆马车,温朝山刚刚站定,后头那辆车也停稳了,温月惭月白色的裙角先晃荡出来,紧跟着,帘后伸出来一只挂着银镯的素白的手。

温朝山见状,赶紧快走了两步,上前虚扶住那只手。

“夫人,慢些。”

温月惭有些好笑地看了温朝山一眼,理好了袖摆,转过身,却见尚书府门前已经有了人,定睛一看,竟是卫陵和胡湫韧已然到了。

她微微眯了眯眼,不待收回目光,卫陵似有所感,转头看了过来。

温月惭弯着眼睛笑了笑,在卫陵的注视下伸出食指,蹭了蹭唇角的胭脂。

卫陵面上神色一滞,半晌,他眼中透露出一丝有些无奈的笑意,垂下的手却状似无意地抬起,按上颈侧。

温月惭看着那被他手指蹭过的衣襟,那衣襟被轻轻挑起,却又恰到好处,不会露出那被覆盖的,她留下的,花瓣一样的痕迹。

残阳熏得人浑身发烫,温月惭匆匆移开了眼神。

王裘正与站在卫陵身侧的胡湫韧攀谈,似乎是察觉了什么,扭头顺着卫陵的目光看了过来。

“温大人和少保来了。”

他撩起衣袍,走下石阶。

“下官叨陪。”

温朝山面上挤出一丝笑来,拉着关阙迎了上去。

王裘摆了摆手,在温朝山面前站直了:“不说这些。我没成家,亲人友人也没几个,也就是做生辰,想热闹热闹。”

“热闹,自然要热闹的。”

温朝山脸上的笑放大了:“下官也备了薄礼,还请阁老不要嫌弃才是。”

王裘哎哟一声:“使不得,温大人这就是害我了。”

说完,他像是才看到关阙,还没问,温朝山先开了口。

“这位是——”

“认识。”

王裘的声音不大不小,打断了温朝山的话。

关阙闻声抬起了头。

温朝山一愣。

王裘嘴角还含着得体的笑,看向她的目光却沉沉。

“故友。”

关阙嘴角扯出一丝讽笑,她毫不回避地直视着王裘的眼睛;他的模样没怎么变,但是与十六年前

那个少年相比,瘦削了不少。

王裘收回目光:“各位,随我入席吧。”

王裘最先跨入府门,胡湫韧看了卫陵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自己先走了进去。

关阙挣开了温朝山的手,拉起了一边还有些发懵的温煦,跟了上去。

门前一下子就冷清下来,卫陵站在原地,朝温月惭歪了歪头,温月惭领会,走到了他身边。

“我不记得尚书和你父亲有过什么交集,怎么还把你家人全叫过来了。”

温月惭一边上台阶一边答:“没听见吗?”

她朝关阙的背影抬了抬下巴:“故友。”

二人跨过尺余高的朱漆门槛,迎面而来的是一面巨大的青绿山水影壁。

温月惭思索了一番:“你会来,我也觉得有些奇怪。”

“事出反常必有妖。”

卫陵答话时神色倒很轻松:“阁老有请,我不来就是不识抬举;不过少保和胡阁老都在,想来也不至于太麻烦。”

说完,他含笑瞥了温月惭一眼。

温月惭哼了一声,没有接他的话。二人跟着前头几人绕过影壁,就瞧见了开阔的庭院,院里以水磨青砖铺地,两侧游廊曲折,廊下已悬起一串串明角灯,虽未点燃,却看得见排场。

穿过一道垂花门,来到正厅的敞轩,轩内摆着一张束脚圆桌,上头已经摆了菜肴,正冒着热气儿。

“今日都是自己人,不分席了;各位先坐吧,咱们等个人一块儿开席。”

王裘瞧着倒是没什么架子,兴致也好,招呼着众人落座;侍女走上前来布好碗筷,茶酒也端了上来。

“整个京都可都找不出比我府上的梅饮更好的了。”

王裘从托盘中取下执壶,顺手给他面前的温朝山斟上一杯,温朝山受宠若惊般道了谢,王裘转过头,身侧正好就是关阙,他从善如流将执壶抬了起来,还未倾斜,银镯就从关阙手臂上滚到了腕子上。

“多谢阁老,我不饮酒。”

关阙抬手盖住了压手杯。

温朝山皱了皱眉,急声:“夫人!”

王裘手上动作一顿,脸色却没什么变化,他勾了勾唇,踱步绕到了关阙另一侧。

“多年不见,我这老友还改性了。”

他微微俯下身,似乎只是在放执壶,可是在他贴近关阙耳畔的一瞬间,却突然张了口。

“不领情?不是说故人归来,要我好好招待吗?”

这声音小得只有关阙听得见,她眼睫颤了颤,盖着压手杯的手也下意识松了。

王裘将执壶微微倾斜,透亮的酒液徐徐滚入杯中。

“我好奇了这么多年,能困你一辈子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今日见了,不过如此。”

关阙垂眸看着杯中缓缓上升的酒水:“你自己泥足深陷,所以看谁都像是困兽。”

四周众人交谈的声音此起彼伏,府内的小厮正清理着庭院中的戏台;残阳开始收起余晖,暖气模糊了桌上每个人的脸庞,唯有王裘低低的笑声里含着哑意。

“我求仁得仁。”

最后一滴酒水砸进杯中,掀起涟漪。

王裘直起身:“点戏吗?”

关阙拿起压手杯,将酒水一饮而尽:“阁老的《中山狼》唱得好,哪里的戏班都比不上。”

王裘嘴角的笑微微僵了僵,他将执壶随手放在了桌上,在胡湫韧身侧落座。

一道浓烈的香气随风飘过来,温月惭收了看向关阙方向的目光,转而循着味道飘来的方向瞧去;一位身着青灰色襕衫,挽着袖子的男子端着青花瓷盘疾步走来。

“和昌!可算来了,正等你呢!”

王裘招呼着,那男子笑得温和,行至桌前,先将瓷盘放到桌中,才向桌上诸位见礼。

“这位你们怕是没见过,我户部照磨所的照磨秦嵩,秦和昌。”

王裘挥着手,示意大家动筷。

“我呢,是和桌上好几位一个地方出来的,却吃不惯南方菜肴;听说秦和昌从云州来,做得一手好菜,这不,就把人请来了,非要好好尝尝这手艺。”

碗筷碰撞发出脆响,听起来倒确实是热闹;王裘用筷尖指了指自己的碗,继续开口说着。

“瞧好,这一桌席面,什么白片肉啊,胡椒醋鲜虾啊,猪羊腿肉酢啊,还有方才端上来那盘羊肉水晶角儿,都是他操持的。”

温月惭面上带着笑,顺着王裘的话看向那瓷盘中的水晶角儿,个大饱满,外皮透明,散发着浓烈的辛香。

一道声音猝不及防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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