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下葬那天,刚好冰雪消融,满宫挂上了素缟,风过万千白绸一齐乱舞,宫人身穿素衣,跪伏在地,悲情散开。

二十八人抬着金丝楠木馆从坤宁缓缓驶出,伴着古铜、黄皮纸葬入了皇陵,司遥跟着李昀跪在一旁,她双手无措,静静望着他。

皇上一直到快结束,才出席了这次葬礼。

他的眼里只有对皇后的不满,若非是朝中老臣百人劝谏,司遥猜测他是不想来的,皇后看透了他的薄情,却低估了他的良知,她在撞柱前,心寒至极。

明明是少年夫妻,她陪着上座的男子一步一步走上皇位,知道了他的卑微、不甘、痛恨,残忍,在功臣名就之时,却将他的妻子视作大敌。

不知道徐家人有没有后悔。

这场葬礼伴随着钟鸣而结束,李昀去了太极殿,司遥想陪着他,却被他委婉拒绝,她跪在皇后灵位前,看着白烟一圈一圈升起。

太极殿内,在外的宫人静静站在殿外,心中为自己松了一口气,在内的却是在站角落,不敢大声呼吸。

李昀一个人,周身气场冷冽,毫无遮蔽地站在皇上面前,任他打量。

从他站在这里,就意喻着不会回头,换一种说法,是他再也不能回头,也没有回头的理由,在皇上颇有猜疑的目光下,他缓缓跪了下去,行了一个大礼。

“三年又三年,儿臣蒙父皇与朝臣教导,在位期间,处理政务,稳定战乱,叹儿资质愚钝,在位期间未能辅佐朝政解万民之难,又屡犯宫规有失风范,恳请父皇废除太子之位。”

皇上默了许久,殿内很长一段时间只有茶水入盏发出的呼呼声。

李昀眉眼坚定,双手贴在地上,一直等着皇上答话。

听他疏远的腔调,皇上不悦,皱眉。

“难道太子要同你那个母后一样,处处为难朕,她不顾朝廷议论,自溢于太极殿,将朕置于何地?你退下吧,不要让朕为难。”

李昀不起,他的眼睛生就像皇后一样,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双很温柔的眼睛,皇上透过李昀的母亲,看见了皇后的样子。

那时她还不是皇后,而是徐家的女儿。

西山外,晚来还卷,一帘秋霁。

徐秋霁。

李昀坚持,皇上将他禁足在东宫,让他跟徐秋霁守孝。

以退为进这一步太险了,可那有怎样,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一直到了天有要黑的趋势,跪在一旁的华胜揉了揉膝盖,伸了伸腰,采珠在一旁扶着,她的眼帘下有一块青紫。

“你怎么了?”司遥指了指眼帘下的淤青,小声道。

华胜比她出宫前还要郁闷,就好像是被闷坏的苹果,万物运行皆靠气,人体内有一种气支撑着这架皮囊。

一旦丧失,同样的脸,同样的身体,人却没有以前娇俏。

华胜轻轻道:“只是觉得累了,不想在宫中待了。”

她扔下这句话,留司遥跪在地上,百思不得其解,在她离宫的这段日子,一定发生了什么。

来祭拜的人陆陆续续离去,只剩几个守着灵堂的宫女,司遥慢慢挪动身子,她正向往熟悉的方向走,脑海中又想起李昀绝然的姿态,怕他想不开,转身去了东宫。

走到花园时,墙角处迎春开了花,不愧是春天第一个开花的,只有零零碎碎的俩朵却带来了春意。

司遥下意识摸了摸耳朵上的小花,这是司樾七年前送她的,不曾摘下,一直挂在她耳尖,时时提醒她与司樾一同相处的时光。

“小遥。”

心中熟悉的嗓音从身后响起,司樾一身素衣,站在她身后,她是桓王的妻子,皇后的丧仪她自当进宫祭奠。

司遥见到司樾,向前走了俩步,眼前一片模糊,踉踉跄跄跌了一步,扑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独属于司樾甜美的香味将自己包裹,司遥只觉得自己好累,好想睡觉。

司樾吓了一跳,将她的脸抬起来,看见怀中人面色苍白,“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往前走就是太医院,姐带你去……”

“没事,只是跪久了。”

司遥不知道从哪里掏出糕点,塞进嘴里,不是她不分享给司樾,而是深知姐姐不会跟她一样贪吃,腹中有东西垫着,舒服了好多。

“姐姐,今天晚上在宫中留宿么?”

“不了,等会殿下拜别熙贵妃,我便要同殿下回桓王府,小遥,姐姐同你说的,你一定要好好考虑,不可儿戏。”

她说的是同李昀接触婚约。

见司遥耷拉着脑袋,她心中叹了一气,知道她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与李昀相处了七年,在这个节点弃他不顾对司遥来说是困难的,可若不让她同李昀斩断关系,她以后可怎么办。

长痛不如短痛。

“姐,为什么会有人从太子书房搜出他以前的笔墨?”

司樾道:“这是皇子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姐!”司遥拉住她的手,小时候她想吃糕点或者穿新衣时,就会同现在一样,摇了摇。

“不要这样了。”

司樾面露错愕,拍了拍司遥的背,柔声道:“都说了,与你无关,你听姐姐的,好吗?回到家中陪着母亲和江夫人,不要在进皇宫,忘了太子。”

“姐,你是知道的对不对,你知道凉亭会塌,凉亭主要是太子负责,当时聚集在凉亭上的人都是文人,墨水最能淹死人,溪山君是桓王府中的客人,当时他突然搭话,就是想让我下去。”

话罢,豆大的珍珠掉了下来,眼眶红润,嘴唇颤抖,她坚定地摇了摇头,在司樾耳边轻轻质问:

“姐姐怎可视我为珠宝,视众人为蝼蚁,伤患无数,牵连数多,池春水被木头砸了头,险些死了。”

司樾峨眉一瞥,“小遥,就算有没有我,这样的事情都会发生,他们的身份摆在那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李昀和李翼与我们不同,他们不可能和睦相处,皇上逼死了皇后,你觉得李昀原谅吗?他不会的,如果你执意和他在一起,我们就只能是敌……人了。”

“你难道为了李昀,要和姐姐作对?”

司遥已经泪流雨下,上气接不了下气,在司樾的一声声呼唤中,她没有回答司樾的话,而是没有目的的跑,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躲什么。

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躲在一棵树下,捂住嘴失声痛哭,袖子上的衣衫湿了,都停不住她的泪水。

为什么要哭呢?

司遥也不知道具体原因,眼泪就像有了自己意识和感觉,如果她不哭出来,感觉她浑身都难受,可哭出来,也没有好受。

“别哭了。”

身后突然想起一道轻柔的声音,司遥一转身,看看池春水站在后面,手中拿着帕子,扔在了自己的手上。

司遥接过帕子,胡乱擦了一通。

“我就是忍不住,忍不住嘛,我就是要在这里哭,一直哭到我再也流不出眼泪,哭到我身上不难受……你根本不懂我……”

池春水愣在那里,明显得不知所措,他很少接触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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