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堂的选拔,很快便结束了。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一个十四五的少年,跟随着掌印大人的辇车,当即一同进宫去了,不带一刻停缓。

真宿与之将将错过,并没有看见,不过他寻到了与自己同批的队伍,便一瘸一拐地缀在了队尾。其他人乍一见着他,俱被吓了一跳,本来他们之中,有不少人正等着看他好戏,然而此时此刻,连好事之人都有些笑不出来。

盖因真宿看起来着实太惨了,衣衫破破烂烂不说,时而还能窥见衣缝里,于红褐血污间一晃而过的莹白,强烈映衬下,伤势简直触目惊心。

谁也不知真宿这是怎么弄的,可适才那般不可多得的场合,唯独他一人缺席,要说这里头没有什么阴谋,众人那是断然不信的。且如今真正摘了桃子的,另有其人,因而比起真宿,他们这会儿更厌恶那个被掌印大人选走的幸运之子,对真宿,也就多了几分同情与不忍。

真宿耷拉着脑袋,不发一语,待一番颤巍缓行过后,终于回到了休息的厢房。真宿慢慢趴到床上,浑身散发着“我要静静”的崩溃气息。

虽然同厢房的人与他并不亲厚,但是这回竟都上前来慰问,亦或是意图帮上忙。

真宿耸了耸肩,只摇头不说话。

毕竟他只是演的。

因为不敬掌印已成事实,他若不彰显出已受罚的姿态来,岂知后面会不会被借口追究,况且顺带卖卖惨,也更利于他后续的计划。所以他放了铁老陆的血,抹到了自己背上,这种表面的血污蹭蹭就掉了,自是不好让人过于接近自己。

真宿思忖着,等看热闹的人看够了,他就去换一套衣服,把后背挡密实。

而这期间,门外果然出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装作来寻东西而进出厢房,再趁机瞅了瞅趴在床上的人,过后听到外头有人喊“找到了”,才匆匆离去。

把脸埋在右臂间的真宿,唇角牵起笑意,将耳力放至最大,尽数凝聚于其中一人身上。

于是听见这人与其余两人在府里左拐右绕,走了好一会儿,去到了一个稍远稍僻静的地方,随后才嘁嘁喳喳地聊了起来。

“真蠢啊,非要逼到那铁老陆动手,才肯认命,不然哪用落得那副样子?”

“都天阉了,总不能是头一回吧?装贞洁给谁看呐,怕不是被铁老陆那丑脸给吓的。”

“哈哈哈,多半是了!”

“明明都把那好东西给他了,那色鬼真是没用,这都没把人玩死,便宜那贱蹄子了,我见着他那张脸就烦。”

“反正林大人的指示已下,莫说那宫里,就是这外府,也绝无此人容身之处。”

忍耐了一路恶意满满的污言秽语,好不容易让真宿逮到了一个重要信息,他正打算继续细听,然而没想到的是,五感竟恰好失灵了!

真宿听不见后续,遂不知这些人说到了什么,不知他们抑不住的笑声纷纷扬了起来,传到了一墙之隔外。

一袭浅葱色身影附墙而立,薄唇轻启,“人中有兽心,几人能真识。[1]”

未几,身影翩然远去,仅惊起零星花叶。

……

入夜,教习堂课恢复,真宿虽被他人劝说可以替他告假,不用去,可真宿还是去了。

乘着空,真宿私下寻到教习公公说话,然而教习公公一脸不耐,眼神中还带着点嗔怒,让真宿边儿去,“受伤了就好好歇着,急这一时又有何用,你还能急上一辈子?”

真宿不慌不忙地作揖回道:“晚辈知道让公公失望了,但晚辈今夜不是为自己而来,而是为肃这外府风气而来。不愿见一些鼠辈背着公公搅风搅雨,最后连累到公公头上。这等腌臜之事,若不清理,只怕哪一天就逼近于近前,错过最佳时机。”

教习公公面如寒霜,不为所动,“那等‘洒扫’之事,不在咱家职责之内。何不去找管事公。”

“晚辈想,林大人将手伸得这般长,恐怕不是掌印大人乐见的罢。”

真宿此言一出,教习公公鹰眼顿时一眯,锐利地睨向了真宿,似要从真宿神色寻找出破绽。

真宿正垂着眼,使人很难看清他眼底的成色,故而教习公公只能等他下文。

然而真宿在此事上也说不出再多了,这只是他略施小计,看能否用这名字诈出内幕罢了。

许是真宿的缄默,让教习公公拿不定他是否真沉得住气,良久,教习公公终于肯拿正眼瞅他了,带真宿回书阁,要与其细谈。

真宿迈步跟上。

“我以为今日之事,会让你光华尽失,没想到,急的原来是咱家,过早就下了定论。”教习公公失笑,摇了摇头,鹰眼里浮现赞赏之色。这等挫折也不能让这少年放弃,而自己却因其这么容易就着了道,且害自己失了一笔赏银,便打算将其弃用,着实短视。

真宿眼底掠过一抹亮色,他知自己猜对了。

当时他从铁老陆口中问出了背后指使之人,乃是外府的几名杂役,他们本来也是待选太监,但因考校成绩奇差,进宫无望,便只混到了杂役活儿干干。一个宫里,一个宫外,可谓天渊之别,他们对于能入宫当太监的人,自然嫉恨。

但区区几个恶仆,岂敢随意对待选者下死手呢,小打小闹倒还说得过去,而这一出刑罚,可是借了掌印的名头,实乃大逆不道,因此真宿寻思他们背后,多半还有宫里人物的授意。

而这个人物,多半就是杂役口中的林大人。

真宿之所以不去找管事,是因为此事与管事脱不开干系,即便管事没参与其中,但首当其冲的,被问责的,必然是管事,要是对方只顾自保,真宿就极其可能拉不来帮手,反而引火上身。

正因为此事确实不是教习公公的职责所在,所以真宿才挑上了他。

果不其然,对方陷入了沉思,显然对他的提议动了心。

聊说片刻后,教习公公道:“这事,咱家可以帮你,至于结果如何,潘大人自有定夺。”此番,不仅能让他在掌印大人面前表现表现,还能借机再次将这小子推举上去,那赏银估计又能落回他囊中……

“你这等人才确实不该埋没于此,宫里才是你大显身手的去处。”教习公公用力拍了下真宿的肩膀,岂料听到对方一声低呼,立马顿住了,急忙道,“等会儿,恰巧赵太医在府中出诊,咱家去将他喊来。”

“……呃。”真宿不过是想装受伤装得更像些,哪能真让大夫来看,忙说不用麻烦了,但及不上教习公公已经遣人去请了。

不一会儿,一青年快步走进了书阁。青年眉眼淡淡,身形清癯,顶戴雪冠青孔雀翎,着一身绣有白鹇的浅葱色长袍,足踏一双竹叶银丝云履,鬓发间缀有两条青缠细辫,随着步伐轻轻摆动,显得好生温雅俊秀。

若不是来人手里还提着个药箱子,真宿很难将眼前这位“雅人韵士”,与印象中的太医联想在一起,只觉他手里更适合拿着拂尘。

赵太医目光直直落在了真宿面上,真宿猜测对方应是已经开始望诊了,速速眨了两下眼,悄然避开对方的目光。

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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