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上嗦粉过于幸福,向园煎的红薯粑粑也很成功,琢磨着苕皮的做法,她特意把饼摊得很薄,煎到皮焦黄了才盛出来。

抹的是香椿酱,他们现在只有这个,但也足够美味,一抹一卷,配着香椿米粉,吃得又饱足又满足。

向园觉得她可以开个米粉小摊,生意应该也不错。

原耕耘笑而不语,吃过饭,给她重新梳了个发髻,梳成单螺,珠钗只戴一只,戴到发顶,这样就能戴草帽了。

梳得还不赖,毕竟是原耕耘盯着她梳双螺,苦学多日的成果,不说为她增色几分,至少不会减损她的美貌。

向园对着镜子左右瞧瞧,挺满意。

两人背着背筐去赶集。

因为要买鸭崽儿鹅崽儿,向园的背筐里垫了许多稻草。

原耕耘的背筐里是山药,早说要卖,这段时间都给耽误了。

先前刨出来那一批,送出去不少,又吃了不少,这是新刨出来的,背了有七十来斤。

向园总怕他累着,“耕耘哥哥,你累不累,要不要歇歇?”

“不累。”这点重量对原耕耘来说不在话下,甚至再来这么多,他挑着走也轻而易举,不过太阳快升起来了,他便催促道:“我们走快点。”

向园点头,原耕耘拉着她的手加快了脚步。

早晨的圩市和傍晚的圩市是不一样的感觉。

向园看到许多卖菜的,那菜上还都沾着露珠,看着很新鲜。

“耕耘哥哥,你看,这时候竟然还有卖莲藕的!”

古柳下,坐着一位老农,边上是几担莲藕。

“嗯,这应该是去年的莲藕没有挖完,这时候拉出来卖,吃个新鲜,咱家水塘里也有,想吃的话等晚上回去挖一些。”

婚宴上就有一道糖醋莲藕,寓意佳偶天成。

向园没在水塘里瞧见荷叶,还以为是买的,原来是水塘里的。

她想岔了,春天的莲藕比夏末秋初新鲜上市的莲藕还要紧俏,有些机灵的,那时候就不挖,只等过年前挖一批,大家置办年货看见少不得要买。等春天天气暖和再挖一批,赶在这时候,有些人家想吃新鲜,卖个好价。

不过人人都不是傻瓜,你聪明我也聪明,都不卖留着冬天春天卖,卖得人多就又把价格压下去了。

现在莲藕只比秋冬贵一两文,大概是四五文一斤。

“好。”向园应下。

原耕耘拉着她走到桥头牙行摊位处,给牙人查验货物,开税单。

牙人麻利地扒拉着背篓查看,向园踮着脚,想看看他是如何查验的。

原耕耘拉她走近一点,扶住她,让她依着自己的胳膊瞧。

向园正稀奇,斜道里忽然过来一个人,二话不说带着原耕耘的肩膀就转了一圈,正到向园对面。

向园吓了一跳,追着喊,“你你、你做什么?这是我相公!”

那人噗嗤一笑,“看出来是你相公了,放心,我不抢你的!”

原耕耘已经捶开他,疾步走到向园身边,拉住她的手腕安抚:“没事儿,别怕!是熟人。”

“啧啧~咦~”那人发出意味不明的感叹,围着两人转了一圈,打量向园几眼,又偏头瞟原耕耘,眼底满是不可思议。

“九郎,还以为你要在三清山出家当道士呢!这就动凡心啦?”说完,他又嘀咕道:“不过,遇上这样标致的小娘子,也难怪你动凡心。”

原耕耘迈出半步,侧边肩膀挡住向园大半身影,对他道:“这是拙荆向氏。”又偏头跟向园介绍,“是我朋友,喊何三哥就好!”

向园半个头探出原耕耘肩膀,喊了声“何三哥”,到底存着好奇心,没忍住打量几眼。

“弟妹!”何翀挥挥手,笑脸扬了一半,就看到原耕耘往右半步,把身后的小娘子挡了个严实。

“咦哟,你瞅瞅你那样儿,我就瞧瞧,又不抢你的。”干嘛一个个都拿打量恶霸的防备眼神瞧他。

“瞧瞧也不行,回家瞧自己的去!”原耕耘不恼,脚下也不让半分。

我家要是有,还能瞧你的?

何翀撇撇嘴,见他确实不让看,只得放下踮着的脚后跟,站实了假意恼道:“九郎,不仗义!成亲都不请我喝喜酒?没把我当兄弟?”

原耕耘瞪他:“请柬塞你家门缝里了,你没瞧见?”

婚事这样急,他往梯云巷跑了三次,一次都没遇上,就这还要被他恶人先告状!

何翀:“……”

他也没想到好兄弟突然就要成亲啊。

向园局促地看看两人,有些不好意思。

原耕耘失笑,握住她的手道:“遵家父和岳父岳母遗愿,婚事办得着急,找你三次你都不在,这才怠慢了,什么时候空了过来,请你喝酒。”

“那可说好了啊,好久没喝,我正馋呢,到时可要跟你不醉不归!”

“还能少了你的酒?”原耕耘利落应下,一时不防,何翀就猛地折腰后仰,朝向园露出个大大的笑脸,“我上门,弟妹可别嫌弃啊!”

“怎么会?”向园吓了一跳,见他与原耕耘关系实在不错,又笑着道:“不嫌弃,不嫌弃!”

原耕耘笑而不语,向园不由反思,是不是这样简单的回答不够给他长面子,她颇为场面地补充道:“我、我会煮醒酒汤,喝醉了也没关系!”

她还会做好吃的小菜,但是现在不能说,说出来好像在吹牛,让人觉得耕耘哥哥娶了个浮夸爱说大话的媳妇儿就不好了。

何翀笑得直不起腰,有心想问原耕耘哪里寻摸的憨媳妇儿,但见他看媳妇儿的眼神温柔似水,像是要把人溺毙,他也只得摸摸鼻子,识趣道:“行啊,那就这样说定啦!你们忙吧,回头我再去叨扰。”

原耕耘丢给他一捆山药,“我娘子自家种的,留着吃吧。”

何翀也没拒绝,道声谢拎着山药颠颠地走了。

向园这才看向原耕耘,“耕耘哥哥,那是你朋友?”

原耕耘点头,“是朋友,认识挺多年了,我们小时候一起念书。”

还是故交啊!向园把自己刚刚说的话,复盘一遍,有些着慌,“我这样说,是不是闹笑话了?”

不然他怎么走出老远还捂着肚子耸肩膀?

原耕耘举起袖子,帮她擦掉额头汗珠,“没有闹笑话,你做得很好,他这是太羡慕我了。

“他想娶媳妇儿,人家都不肯嫁她,咱俩这么快成婚,又这般恩爱,他嫉妒得要死。他那可不是在笑,是在抹眼泪呢,他一哭就肚子疼。”

“这样啊!”不是自己的问题,向园便不再关注。

“?!?”查验货物的牙人一时语滞,都忘了该做什么。

大名鼎鼎的何三爷不至于这样吧?

他看着何翀的背影,陷入沉默。

何翀过来的时候,他见两人认识,就放下了背篓,却始终没能插上句话。

现在何翀走了,他方歉意道:“恕我眼拙,不知道您跟何三爷相熟,这是□□,两位收好了啊!”

原耕耘笑笑,收了□□,又往铜钵里丢了几个铜板。

牙人没想到这样说了,他还是给了钱,带着几分惊讶看过去。

原耕耘已经背上背筐,拉着向园走远了。他给的钱不多,但是也绝对不少,只是没有多余的贿赂。

向园还从来不知道,在这儿摆摊还要交税,她记得几年前还不是这样。

“这两年新兴起来的规矩。”原耕耘拉着向园一边走,一边低声跟她解释。

“最开始尚能按朝廷规定,仅对盐、茶等官榷类目收税,后来渐次扩大到坐贾行商,凡是有固定商铺的商户,或在码头停泊的客商,皆须纳税。原本买卖自家出产的农户和走街串巷挑担营生的小商贩是不用交税的,但从去年底开始,县太爷把这摊事交给了自家小舅子,后来就慢慢扩大范围,最先只在巡检司巡检的日子征税,到后来逢圩必收,规定的五十税一,实际收的远不止这个数。”

钱落到哪些人口袋里,不用想都能猜到。

这两年,粮税也多了,不只他们这些农户为这个头疼,便是县里的大户也都为这个犯愁。

不然,他去找原丰收,原丰收也不可能痛快让步,比起孑然一身的他,原丰收才是最怕进衙门的那个。

现在,大家最担心的还不是现在这个县令。

这个县令是个老贪虫,他再贪,人到底老了,活不过这两年,不然也不会想着立各种明目收粮要钱。

大家担心的是,他开了这个头,就算他走了,新来一个县令,恐怕也乐得装糊涂,继续盘剥百姓,吃这个好处。

“他们怎么能这样!”向园握着拳头,义愤填膺。

“安田里那边是不是还没有这样?”原耕耘揉开她手问。

“应该没有吧?”

向园也不确定,她都好久没赶过圩了。外婆去年病重,也不怎么赶圩了,她们缺什么少什么都是跟村里人换,或者让村里人帮忙捎带,存下的鸡鸭鹅蛋和草药都是让表哥代卖的,也没听谁说过,在圩市上摆摊还要收税的。

“或许是因为安田里那边圩市不大,没有固定商铺,也没有商船经过。”原耕耘猜测。

草市桥这里就不一样,这边过往客商太多了。

不过,新起这个税,收了两年,今年好多有经验的船都不往这儿停了,人家直接往前走,到北边的桃源渡停,或者在南边的谷粮渡靠岸。那两处也收税,但相对要规矩些,不会没有根据就伸手硬要。

草市也不如前几年那么热闹,大家都学精了,既然你这里要收税,那我们就不来摆摊,能在村里跟人家换的,都跟人家换,还省了跑腿的工夫。

“县太爷这样,知府大人就不管管?”向园想不通,蓼县可就在知府的眼皮子底下,他敢这样作妖,不怕被抓吗?

“他闭上一只眼,就能落一半的好处,那他还舍得把这只眼睁开吗?而且……”

原耕耘凑到向园耳边,“管收税的这个小舅子,是县太爷一房小妾的兄弟,姓楼,家就在城北楼状元村。他们同族还有一个女子,嫁给知府做偏房,是县太爷牵的线。”

“那咱们以后少出来赶圩吧,能在村里换的,咱们都从村里换。”向园眉毛都皱成一团了。

胡乱收税不是好事,现在这个税老百姓还承担得起,只要不是活不下去,就不会反抗得太激烈。

但是收税的那些人可不会觉得老百姓可怜,哪怕老百姓乖乖交了税,他们也还想多盘剥一点,留够了交公的,就不能空着自己的口袋。

这些人从根儿上就坏了,那在他们手底下做买卖,自然不可能安生。今天要你多交两文钱,明天可能就要没收你挣的钱,后天可能得把背篓都抵给他。

既然难以预料会出现什么意外,那他们就少出来,少赶圩。

“嗯,咱们今天看看要买什么,都买齐了,接下来一段日子,就少往这儿来。”原耕耘道。

自收这个税起,他的猎物就很少拿到这儿卖了,值钱的就交给何翀处理,小东小西的就拿去城里,他也有几家相熟的馆子,卖到那儿价格算不得贵,但也省事不少,就如向园想的,能规避很多意外。

同样,这也是他在山上开荒的原因,谁知道官府还会出什么幺蛾子,要是再加税,他得保证纳税后自家粮食足够吃。

向园心浅,装不住太多事,今天知晓这个,她心里沉甸甸的,像是压了一块石头。

“耕耘哥哥,前几年你是不是多给我们粮食了?”她想起表哥每回来收租,那租子肯定不止三成。

“也不算多给。三亩田,两亩地,这边我和娘吃,那边你和外婆,我饭量大,留的还算多的。”

说话间,已经到了摆摊的地方,原耕耘抽出一张破毡子,铺在地上,把山药整齐摆上去。

她们一老一小,吃的少,就显得那粮食多了。

实际上,一年种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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