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摘星楼内。
戴士诚打开木盒,珍而重之地取出《山居四皓图》,恰在此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谁?”戴士诚拔高了音调,显得更为尖细。
“诚哥,是我。”女子略带粘腻的声音传来。
认出来人,戴士诚轻轻放回画卷,兰花指提起长衫,疾步前去开门:“双儿,你来啦?”
门外正是李妈妈李双,提着一壶酒。
“你瞧,我带了什么?”李妈妈边进门,边向戴士诚显摆手中的坛子,目含秋波。
“可是我们从前,在宫里偷喝的膏露春?”戴士诚柔了柔声,领着人往高栏露台落座。
“是了,”李妈妈含笑,眼角爬上细纹,娇嗔道:“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搞来的,今夜必同你一醉方休。”
清风徐来,凭栏远眺,万家灯火,美不胜收。二人伴着醇酒,絮絮低语,忆青葱往昔。
“对了,”李妈妈似是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一沓信纸,“这是送去各府的姑娘们递来的探报。”
戴士诚放下酒杯,接过就要翻看起来。
“不急,”李妈妈伸手拦住,情意绵绵地望着戴士诚,“我都替你理好了,鸡毛蒜皮的放到了后头,你且明日再看。”
“好双儿,世间也就你一人真心待我,”戴士诚眼里流出一抹真心与柔情:“今夜便留下吧。”
李妈妈含羞点头,躺到他怀中:“我待你好是自然,干爹待你也未差过呀,我们还是他撮合的呢!”
戴士诚不置可否,只轻抚她的发顶,眼神幽深。
二人又是一番互诉衷情。
饮至半壶,李妈妈似已不胜酒力,软软倒在竹编椅上,一举一动,风韵犹存。
“你还是如从前般几杯就倒。”戴士诚调笑道,细白的手轻抚李妈妈因醉意染上绯红的双颊。
李妈妈不言,似乎已醉得极深。
戴士诚将人轻轻抱起,放到了内间的雕花床上,一同入眠。
不多时,便响起悠长的呼吸声。
而本该烂醉如泥的李妈妈却睁开了眼,神色清明。
确认戴士诚已熟睡后,她蹑手蹑脚地爬起,往书桌探去,一如往常翻完戴士诚的来往信件、情报,默记在心,将东西复原后,案桌上的长条木盒引起了她的注意。
出于谨慎,李妈妈打开木盒展开画卷,映入眼帘的赫然是那幅本该在屈邵手中的《山居四皓图》。李妈妈的心登时剧烈地跳起来,将画卷归置原位后,回到床上,眼神探究地盯着戴士诚,一夜未得安眠。
*
且说和园。
苏远澄酒足饭饱,酣然入梦。身下是黄花梨拔步大床,身上是浅褐色锦缎软褥,睡得极香。
屈邵却是在书房呆了一夜。
直到天蒙蒙亮,才将军务与京城之事安排妥当,也才勉强不再想起陈戈昨夜那句话:“主子,你不会看上牡丹姑娘了吧,抱都抱上了,作个戏也不至于要您卖身吧。”
吩咐人备下早膳,屈邵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头,又瞥到陈戈昨夜送来的探报,关于小女贼,竟然什么都没有查到:不知她姓甚名谁、不知她身份来历、甚至连她如何进的城都不知,就好像凭空出现般。
如此空白,就只有两个原因:一是她常年流浪在战乱之地、二是有人擦去了她存在的痕迹。
屈邵深知很大可能是后者,且不说她一个女子如何在战乱之地生存,就她的容貌,也绝不可能岌岌无名。若是后者,她不是羌族细作,便是政敌的暗桩。
正是烦闷,却听闻苏远澄还未醒,屈邵横眉冷笑:他在这因她烦忧,她倒是安逸自在。
遂吩咐将人喊醒。
被扰清梦的苏远澄微懵,刚刚的她正在大溪地度着年假沐浴日光,醒来却发现身处幽暗的卧房,落差着实有些大了。
恍惚间,她想:自己两年未过的年假,因为穿越化为乌有,实在是太亏了。
不习惯被伺候更衣,苏远澄只得放弃赖床,爬起来,边打哈欠边想着今日要做之事:首先肯定是旁敲侧击下牙行的小丫头,其次是跟素春搭搭线,再来是想办法把赚到的五百两洗到暗处,最后就是读书读书读书。
事总不尽如人意。
一刻钟后,坐在出城马车上的苏远澄怒火滔天,又不能发泄,只能在心里默念:屈邵是狗、屈邵是狗、屈邵是狗。
此时,狗还在车上处理京城来信,只给她丢了一包刚出炉的枣糕。
路途很远,窗外荒凉,苏远澄只得看着屈邵打发时间:狗男人生了一张陌上少年的脸,清朗如风,举手投足尽带贵气,只是时常横着眉抿着唇,挂着生人莫近的表情,与他对视甚至还能感受到凶煞的杀气,真是白瞎了这珠玉般精致的五官。
一路无言。
马车在一段人迹罕至的山路前停下,屈邵合上文书,带着苏远澄下车。
在爬了一大段山路后,苏远澄终于忍不住发问:“大人,我们这是要去哪?”
“踏青。”屈邵头也不回地答道。
“为何唤我来踏青?”苏远澄追问。
“陈戈不在。”屈邵简答。
苏远澄被他的答案噎住了,欲哭无泪,从没有如此想念陈戈。
所幸山不高,二人很快登顶,只是入目,是一片荒草丛生的坟地。
饶是素来胆大,苏远澄仍吓得白了脸。
“此山名为还骨,取自‘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屈邵从怀中取出一壶酒,郑重地洒在一块无字碑前。
“这里的坟大都是战死的士官,可连他们都无名可记,普通兵卒更是就地掩埋或曝尸荒野,真是可悲。”
风声萧瑟,卷起一片片枯叶,如同屈邵的低语拨动着苏远澄的心。
她也曾随军到过边境,见过一座座烈士陵墓,深知这背后的分离、沉痛与……永远坚守的理想。
苏远澄肃然回道:“他们的坟墓,是他们为之流过血洒过泪的土地,亦是他们心之所向,并不可悲。”
屈邵轻轻笑了,这也是苏远澄第一次见他露出如此平静且真心的笑容。
“你知道为何还骨山地处梓州中段,却还有如此多的兵士坟吗?”
“因为这是整个梓州最高的山,有人说从此处望去,可见大昭万里河山,因而葬在这里,死后也能望着家乡。”
屈邵忽地笑问:“对了,我还不知,你家处何地?”
苏远澄心漏了一拍,幸好穿来那天就想好了说辞,小心回道:“我落过水,许是磕到了头,前尘尽忘。只隐约记得儿时之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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