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妇人在上官眇的照料下,从前憔悴的样子逐渐被健康的面容替代了,她的眉眼不再如以往那般憔悴,脸上也慢慢有了笑意。
特别是在知道了自己的孩子身体状况越来越好后。
而他们帮助从卉城来的难民一事,渐渐被那日围观的百姓们传了开来,一传十,十传百,这个消息被城门口处的难民们知晓了,一部分人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来到了他们的府前。
一个接着一个,慢慢的,上官眇与墨无疾暂住的宅邸门前堆满了面色憔悴、衣衫褴褛的人们,他们或坐于墙边,或睡在一块不知从哪里扯来的布上。
现在可是寒冬,就算人和人全部挤在一块,没有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没有一件足以御寒保暖的衣裳,他们的嘴唇便一直是青紫色的,而身体也因饥饿与寒风分秒都在发抖。
上官眇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她不是整日待在宅院当中的人,在战争还未开始时,她便常常会去附近的街市逛一逛。
一开始,在需要帮助的人还没有这么多的时候,她尚能够借着林永嘉好生对待他们的便利去帮助他们,例如搭建简单的棚子施粥放饭,可等人渐渐聚集起来了,墨无疾和她都开始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因这次突如其来的战争而沦为难民的人实在太多,他们轻则流离失所,重则家破人亡、苟延残喘,区区他们两个人的力量,根本顾不过来。
某一日早晨,正对此束手无策的上官眇突然想到了上报朝廷这个办法,动用皇室的力量救济这帮难民。
她不知道的是,百姓是这国土上的百姓,林永嘉是这江山社稷的执掌者,本就有救济他们的义务,可事到如今都没有行动,那便是他自己不情不愿或者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了。
自幼起没有走出过深山的她,看不穿这一切,她刚决定等墨无疾回来后同他商量时,院子里从天而降一个不速之客。
上官眇余光中可见明晃晃的红色、飘逸的衣角——依旧从不怕冷,还有这皇城当中惯是那个人才会有的味道——她每次都对此记忆深刻,那是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草药味。
她不必转头都能猜到来者何人。
“你来这里做什么?”她原先在给院子中的花草们浇水,察觉了动静,放下水壶后侧转过身,侧瞥着这张扬的人语气不善地问道。
“听说你成了难民口中的仙女啊?”来人自然是花百杀,他站在一个八方青花盆旁边,盆中种着一株南天竹,他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扯着上头扶疏的叶片。
上官眇目光向他闲不下来的手指看去,眉头微蹙,要是下一秒花百杀将那株南天竹的叶子一片一片扯着玩,她也丝毫不会惊讶,所以她选择盯着他,盯着他防止他干坏事。
“和你有什么关系?”她身上的衣裳是粉色的——在伊城时与燕过云一起订的那几件,粉色本该跟这个青绿调的院子格格不入,可那衣裳偏偏绣上了几笔竹子,于是粉衣自然而然融入了花草之中,也成了一块院中和谐的布景。
“是和我没关系,我就是好奇,你这样大发善心,一直下去,能坚持多久?就凭着皇上招待你们的那点......”他举起右手,大拇指与食指的指腹轻轻揉搓着,花百杀自然了解他们的情况。
与其说了解他们的情况,不如说了解林永嘉的性子,他是个容许自己奢靡无度却对他人他物抠搜至极的人。
招待蜀山派来的人,他算是稍稍大方了一回,但是那是与他对待其他人对比显出的大方,那点东西再拎出来,也是根本不够看的。
上官眇立在原地,听着他说话,没有丝毫表情变化,花百杀在这个时候从来摸不准她的想法,尤其她那双漆黑的眼瞳没有一丝波澜的时候。
院子稍微安静了几秒钟,随后,他朝她走近了两步。
这一走,原先没有反应的上官眇果然活了起来,她先是脑袋往后倾,等反应过来,腿已经抬起也往后倒了几步了,比花百杀走得还要多一些。
他瞧见她的动作,爽朗地笑了两声,与自己摸不透她和解了——这个人太奇怪了,每一世都称得上奇怪,只是他从前从来没有与她深入接触的机会。
现在,也不知算不算是有了。
他今日来这寻她,原是为了完成师父交代的任务的,可当他来到这处宅邸的屋檐,站在瓦片上俯视下方时,瞧见她给一盆盆杂草浇水的憨傻模样时,忽然又起了“要不还是等下一次吧”的念头。
从思绪中出来,二人之间的气氛依旧尴尬。
不能说是剑拔弩张,在没有武力值的上官眇面前,花百杀的气焰燃着一点用都没有,只有无可奈何地灭掉。
他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怎么样?要不要我帮忙?”
只见上官眇无意识歪了一点头,鬓边两条小辫子一高一低垂在耳际,她犹豫了几秒钟,开口带着质疑:“你愿意帮忙?”
“我为何会不愿意?我向来宅心仁厚、乐善好施,路见不平从来拔刀相助,常怀一颗赤子之心,称得上是个淑质英才、璞玉浑金......”
他还有往下说的想法,但被上官眇给无情打断了,她没有理会他说的是真是假又或者纠结它有多离谱,见他真有帮忙的意思,上官眇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想让朝廷帮忙救济这些人,你能去和圣上说么?”
很清冷的声音,很天真的想法——但正好找上了花百杀,不说别人能不能办成这件费心费力不讨好任何人的事,反正他可以。
不过她真是一点都没变,永远带着这愚蠢的善良生活,花百杀想着,又想起了数十年前,上一世的上官眇被人绑在十字木棍上的情景——也带着这般愚蠢的善良,竟不要他帮她杀死那一群无知邪恶的村民。
他跳出回忆,听了上官眇的话,不假思索,一双桃花眼微微眯着,开口便是:“当然可以。”
四个字说完不用多少时间,花百杀语速不快,但说得轻巧,于是这话就如深山中偶尔会看见的松鼠一般,窜进了上官眇的脑中,她的眼睛霎时亮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花百杀又开口补充了一句话,面上忽然换上了一副为难的模样:“只不过......”
他欲言又止,她如他所愿追问道:“只不过什么?”
花百杀见状,又一次抬脚朝她身前走去,靴底与院里的冰裂纹石砖接触发出沉闷的响声,他那风拂即扬的衣裳在那几步路子中衣袂翩跹,看得上官眇拉了拉自己最外头的开衫。
他站定在她两步开外处,眉头单挑,似笑非笑调侃道:“你要怎么报答我呢?我总不能什么都没有就帮你吧?”
这一次女子没有躲开他的接近,毕竟有求于人,再表现出对他的嫌弃似乎不太好。
“你不是乐善好施吗?”她语气真挚,困惑也真挚,绝没有嘲讽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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