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戒线横亘在眼前。
晃动的黄色,刺眼,带着某种不祥的警示意味。
线内,水泥地上,是一团曾经是人形,现在却彻底扭曲的轮廓。
她面朝下趴着,脖颈折成一个不可能的角度,侧脸紧紧贴着地面,一只眼睛茫然地瞪着虚空,瞳孔已经散了。
深色的液体从她身下缓慢洇开,粘稠发暗,浸透了职业装套裙,布料紧贴在塌陷变形的躯体上。
胃里一阵剧烈的抽搐。我想移开视线,眼球却像被冻住,死死钉在那片狼藉之上。
就在这时,我看见女人的腹部……突然动了。
从内部,被什么东西顶了起来,撑起一个诡异的弧度,那片皮肤渐渐紧绷,呈现出一种即将破裂的青白色质感。
然后,毫无预兆地,“嗤啦”一声——
裂开了。
像是熟透的果实自然迸裂,鲜红的血液渗了出来,伴随着一种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形成一个狰狞的、不规则的洞口,边缘模糊地粘连着暗红的组织。
浓稠到化不开的黑,从那道不堪重负的裂口里涌了出来,它不断蠕动,翻滚,与空气接触的地方微微扭曲着光线。
它从那具破碎的躯壳里流淌出来,像有生命的粘稠触手,在冰冷的地面上铺展、汇聚,接着……
站了起来。
向上拉伸、变细,勾勒出粗略的躯干和四肢。黑色的表面波动着,试图凝固出布料的纹理,灰色的,像是衬衫,却仍带着一层不确定的模糊。
顶部长出了五官:窄长的脸,高挺的鼻梁,薄削的嘴唇,最后是眼睛。
猛地睁开,里面没有眼白,只有两潭纯粹的黑水,直直地,望向了我。
它……不,他——那个男人,迈开腿,踩过地上那摊狼藉,踩过警戒线投下的摇晃阴影,径直朝我走来,又在一步之遥处停下,微微低着头。
嘴唇开合,一个我无比熟悉的嗓音,慢悠悠地刺入耳膜:
“安……安……”
“啊——”
极致的恐惧攥紧了我的心脏,扼住了我的喉咙。我想要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没有挂断电话的手机从僵硬的掌心滑落,直至摔向地面。我无暇顾及,猛地闭上眼睛,用尽全身力气,却无法动弹分毫。
黑暗,颠簸的黑暗。
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粗暴拖拽,风声灌了满耳。呼啸的,尖利的,带着尘埃与寂寥的味道。
再次睁开眼,脚下已是粗糙的水泥地面,前方是令人眩晕的高空。我竟瞬移到了公司的天台之上。
一个女人,背对着我,站得比我更靠外,就在水泥护栏边。她的身体剧烈抖动着,头发被狂风吹得肆意飞舞。
这个女人,姿态疯狂,全然没有对高空的恐惧,她用双手狠狠地捶打着自己的腹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不成语调,像漏风的气箱。
“不……不……为什么……凭什么……”
万念俱灰的哭喊被狂风无情撕碎,断断续续地向我飘来。
我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绝望,浓稠得几乎有了实质,密不透风地包裹着她,又随着被风吹散的絮语弥漫开来,尽数落在我的身上。
我想动,想伸手,身体却像被浇筑在了原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抬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一下又一下,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的肚子,在天台边缘摇摇欲坠。
她忽然停下动作,像是看见了我。
僵硬的脖颈一点点拧向我的方向,但我看不清她的脸。
泪水、散乱的发丝还有扭曲的表情糊成一团,只有那双眼睛,那双赤红的瞳孔,透过泪水和发丝的缝隙,我看到了。
空洞、崩溃,还有一丝意料之外的平静。
她看着我,又好像根本没有看向我。嘴唇翕动,声音很小,但我读懂了。
“好累啊……”
然后,她垂下了手,身体向后倒去,以一种算得上是轻盈的姿态。
时间在那一瞬被无限拉长。
我看见她的一只高跟鞋从脚上脱落,旋转着,留在了天台上;看见她套裙的裙摆扬起,像一朵骤然枯萎的鲜花;看见她散开的长发在空中划出道道黑色的弧线,遮住了最后的神情。
我不知道对她来说那会不会是一种解脱。
“不要——”
尖叫终于冲破了喉咙,在空旷的天台上绝望地炸响,又瞬间被狂风吞没。
——
我猛地坐起身,剧烈喘息,如同刚刚从深水中挣扎出来,冷汗浸透了睡衣,黏腻冰凉地贴在背上。
眼前是熟悉的卧室,窗帘缝隙透进些许晨光。身下是柔软的床垫,不是天台的水泥地。
是梦。
又是梦。
我颤抖着伸出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冰凉的触感让我稍微回神。屏幕亮起,显示七点整,闹铃还有十五分钟响起,该起床上班了。
距离最后一次见到那个男人,已经过了半月有余。自从那次婚宴后的争吵,他就再也没有主动出现过,但我却噩梦缠身,几乎没有睡过一次好觉。
好在已经渐渐习惯被噩梦惊醒,并未受到太大影响。只是身上汗液的黏腻感实在太过难受,想着时间还早,我拿上干净的衣物走进浴室。
关了水,水汽仍氤氲,我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目光无意间扫过盥洗台上方的镜子。
雾气模糊了镜面,像蒙着一层不真切的轻纱。我的轮廓映在里面,影影绰绰,带着刚沐浴后的热气和轻松。
下意识用手抹开一小片雾气,冰凉刺激着掌心。
一抹深色的影子,却随之映入眼帘。
不是突然出现,更像是一直在那里,只是被水汽掩盖,此刻随着雾气退散,若隐若现。
是那个男人。
他穿着初见时的灰色衬衫,也是梦境里穿着的那件,一动不动地站在我身后的位置。姿态放松,靠着墙壁,双手插在口袋里。
我顿时屏住呼吸,擦头发的动作僵在半空,随即慢慢将毛巾移到胸前,装作不在意地遮住□□的关键部位。
不能看,不能动,不能让他知道……
我察觉到他的存在了。
强迫自己垂下眼,盯着胸前毛巾的纹路,我用尽全部意志力,继续起刚才擦拭头发的动作。
微微偏过头,余光瞥见镜子中的男人依旧毫无动作,他的外貌与之前没有明显的变化,此刻却透出一种死气沉沉的青灰。
那双眼睛死死“钉”着镜中的我,瞳孔深处不再是平日的深邃或刻意的温柔,没有焦点,没有情绪,只有一片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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