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意识前,宝珍还不忘伸手死死抓住面前“神仙”的衣角。
这一下变故让在场几人面面相觑。
随从甲弯下身去,伸出两指探了探这奇怪女子的鼻息,跟着又摸了摸她的颈脉,耸耸肩道:“无事,只是晕过去了。”
见这女子还紧攥着越潜的衣角,他伸手在她腕上一点,不知点在什么关窍上,竟能使昏迷中的她瞬间脱力,这才好将越潜已被抓得皱成一团的衣角解救出来。
随从甲单膝跪地,将越潜的袍角在手里理了理、又挣了挣。
越潜不惯人这样伺候,侧身让了一步,道:“无事,随它皱着去罢。”
随从甲便站起身来,叉着腰问高举着火折子的随从乙道:“你听见没,她方才直着脖子喊公子是什么?”
随从乙想了想,答道:“好像是‘阎罗大人’。”
旁边的几人都笑了起来。
他们当这女人是鬼,没想到这女人也当他们几人是鬼,唔,比鬼好一点,到底算是鬼中的头目。
大半夜的,这叫个什么事儿呢。
随从甲道:“她还说,她‘冤枉’。”
随从乙奇道:“她冤枉便冤枉,与咱们公子有什么干系?”
随从丙笑道:“咱们公子是‘月主’嘛,赏善罚恶、平世间不平事!”
听他如此自信且自然地说出这句话,越潜以手抚额,头皮发麻,身上的汗毛已经竖起来了。
随从丁却顿时警惕道:“她怎么知道咱们公子是‘月主’?”
四名随从纷纷加入这场讨论,越潜却退开几步,无奈地翻着白眼。
什么“赏善罚恶、平世间不平事”,都怪越老师一定要拟一套目标愿景使命出来,底下人喊得倒是很高兴,可是也太中二、太肉麻了。
还有什么“月主”,这么长时间下来,自己还是完全不能习惯这个称呼,每次被人提起,都觉得十分的尴尬。
他也曾几次三番向族中提出要将这称呼改了,无奈老老小小都像吃了秤砣一样,对这个莫名其妙的称呼是铁了心地拥护,更无一人支持改换,阻力甚大,越潜反复抗议无效,只得各退一步——
他不再提议要废除这个称呼,而平时众人也只可称他“公子”,千万不要提什么月主不月主的话了。
越潜打了个寒噤,出声止住随从们的热烈讨论:“还聊呢,快抬起来。凭她有什么冤枉,总不能将人丢在这里不管,先带回去再说。”
这些随从们虽然嘴碎,手上动作却着实利落。
随从丙跳上马去,由着其他几人将这女子轻轻抬起来在他身前放稳,跟着一行人纷纷纵身上马,一起向城内奔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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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旧说回荣国府这边。
宝玉打得虽重,可毕竟是十几岁的少年人,纵使他素习禀赋柔弱,但伤势仍然好得极快,加上众人服侍精心,不过四五日,溃破的皮肤便统统结痂;又过六七日,已可拄杖慢慢行走;再过□□日,伤处已好了大半,往园中游玩嬉笑一概无碍。
他虽然好了,贾母等却仍然极心疼他,吩咐众人只叫他在园中安心休养,不许拿用功课等事为难他,连每日的定省也免了,更别说见客。
贾母这话与其说是吩咐给众人,不如说是单吩咐给贾政听。
而贾政那头因一时生气下手重了,看到宝玉伤势也十分自悔,待消气后,将前事慢慢思索起来,果然又有许多可疑之处,也自觉没意思,所以母亲此举虽然溺爱太过,他也一反常态没有干涉,逢贾雨村等外客来拜时,先只带着贾兰见面,偶尔也有贾环。
宝玉有祖母金口在前,又有父亲默许在后,更是如小鸟出笼一般。
他虽然对挨打之事仍然心有余悸,私心忖度时,却不免想着,自己虽然挨了这一顿痛打,但自从那以来,上有祖母、母亲、嫂子们等长辈百般爱护;中有姐姐妹妹忧心探视;下有美婢小鬟忠心服侍。他得这群人悉心围绕着,真正觉得人生无一件事不美满,如能从今往后日日如此,便是日日……不不不,每半年挨上一顿打,又有何妨?
另一个心满意足的人是他的大丫鬟袭人。
就在前回得了香露那次,王夫人问了她许多宝玉起居日常的琐事,吃什么、睡多少,袭人一一答对如流,又借机进了许多忠言,将心头时时重压着的规劝之无奈、来日之担忧细细陈来,竟是正好切中王夫人的心事。
王夫人认定她是个表里如一的、难得识大体的好孩子,是以越发赏识这个丫头,眼下因宝玉年纪还小,她知道贾政必不赞同,所以还不好过明路,心里却已将袭人正经作宝玉房内人的第一人选来看待。
因袭人论名分还算是老太太房里的丫头,不占怡红院的分例,且让老太太那里还短一个人,所以王夫人特叫了凤姐儿来商议,说如此拖着也不像样,袭人服侍宝玉妥帖,也没有再回去老太太那里的道理,不如就趁此机会将袭人正式拨给宝玉,另再挑一个好的补给老太太那里也罢了。
既然是太太开口,凤姐自然没有不答允的道理。
王夫人又裁夺着给袭人的月例涨到二两银子一吊钱,为怕众人议论,便不用公中给付,只从王夫人这一份的月例银子中支,且明言“以后,凡有周姨娘、赵姨娘的,也有袭人的,不必再来请示”,这话的意思实在很明白了,对一个丫头来说,实在是莫大的恩典了。
凤姐何等精明,闻弦歌而知雅意,把事情办得又快又妥帖,又在王夫人跟前不着痕迹地盛赞袭人,哄得王夫人十分欢喜。
如此这样安排一番,事情便定了一半,只等将来给宝玉定了正配,新奶奶进了门,便可顺水推舟地抬举她做姨娘了。
袭人此般也算是求仁得仁、终身有靠,自然欢喜,从此更是加倍地细心服侍、耐心规劝,且因自觉身份有变,越发不愿让人议论了她,日常更是稳重自持,轻易不肯再与宝玉温存。
宝玉见太太对袭人好,他倒比袭人更高兴。
他是一贯乐见人好的,又与袭人格外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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