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我爱你
眼前是彻底不透光的黑,一种沉闷的、压得人心慌的黑暗。
庭玉试着动了动手和脚,粗糙的绳索立刻勒进皮肤里,带来一阵清晰的束缚感,动弹不得。
耳朵里先是捕捉到一些模糊的脚步声,还有带着点灰尘,霉味的气息。
然后,一道压得低低的声音,擦着他耳廓响起:“他好像醒了。”
根本没给他任何反应和适应的时间,蒙在眼前的布条被人粗暴地一把扯下。
突如其来的光线,即使是仓库里那种昏沉惨淡的光,也刺得他眼睛猛地一酸,下意识地闭上又艰难睁开。
庭玉错愕地抬头,视线从模糊到清晰,终于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一个废弃的、堆满蒙尘货箱的破旧楼房。
而面前,或站或立着几个一身黑衣、信息素透着血腥戾气的Alpha。不远处的空箱子上,还坐着一位女性Omega,一身紧身黑衣,五官冷艳。
这几张脸……庭玉的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毒蛛的人。
他甚至不需要细看第二眼,这些面孔他简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深夜的复仇计划里。
当初豁出一切,最终将毒蛛头目亲手手刃时,那种大仇得报的、几乎让他战栗的兴奋感,似乎还能回想起。
正因为太清楚这帮亡命徒的睚眦必报和手段狠毒,得手之后,庭玉才一刻不敢停留地躲到了更偏远混乱的地区。就是为了防止今天这样的局面,被这些人追上门来,清算旧账。
一开始,他甚至连宋辰都没敢完全坦白真正的目的。他只答应做宋辰的线人,提供一些边角料的情报,直到他真的杀了毒蛛,事情彻底闹到无法收场,宋辰才后知后觉无法收场,只好被他拖下水。
那现在……他们抓他来……
庭玉的目光最终落定在那位冷艳的女Omega身上。
他记得她,莘代,毒蛛组织里以手段诡谲闻名的角色。
他迅速垂下眼睫,再抬起时,脸上已经恰到好处地铺满了一层惊惶与恐惧,身体微微发抖:“你……你们抓我做什么?”
莘代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近,鞋跟敲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又令人心慌的哒哒声。
她弯下腰,一张冷艳的脸倏地逼近庭玉,带着一股浓烈又危险的Omega信息素味道,她仔细端详着庭玉的脸,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突然,唇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微笑。
“可真能藏啊,”她的声音又轻又慢,带着点嘲弄的黏腻,“让我们好找。想不到,这么快就勾搭上我们的死对头了?”
她的指尖几乎要碰到庭玉的下巴,但又悬停住:“啧,这张脸…确实挺招人喜欢的,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
庭玉绷紧了下颌线,没立刻接话。
他的视线快速扫过周围那几个Alpha,从他们的表情里根本榨不出任何多余的信息。庭玉吞咽了一下,喉结滚动,再开口时,声音里刻意掺入了几分被惊吓后的沙哑和茫然:“我……真的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死对头?”
莘代直起身,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听不懂?”她嗤笑一声,“行,那我再说直白点。当初毒蛛咽气前,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是你。我不管到底是不是你动的手,我们只要一样东西。乖乖交出来,大家都省事。否则……过程不会太愉快……”
她没说完,旁边一个Alpha配合地捏了捏指关节,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庭玉心下一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他强迫自己镇定,微微蹙起眉头,努力做出努力回忆又带着点委屈的样子:“那天……我被人从后面敲晕了,彻底没了意识。等我醒过来,他已经没气了。你们说的东西,我根本没见过,更不可能在我身上。”
“不在你身上?”莘代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那你跑什么?躲得比兔子还快,一溜烟就没影了。”
“是你们先追我的,”庭玉声音里带上了一点被冤枉的急切,“我不跑难道等着被你们抓吗?你们有这时间盯着我不放,为什么不去找别人报仇?”
莘代脸上立刻露出一种看傻子似的、毫不掩饰的讥诮表情:“报仇?谁说要替那个死鬼报仇了?”
“你以为那边的人是好惹的?动他们的人,是想死得更快点吗?更何况——”
她语气变得烦躁起来:“现在有个姓路的疯狗正咬着我们不放,麻烦已经够多了。”
庭玉好说话地道:“那……你们到底要找什么东西?我……或许可以试着回想一下。”
莘代冷声道:“毒蛛一直有个藏钱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具体位置。现在他死了,这笔钱下落不明。我把他那些情人都筛了一遍,没一个知情的……”
她语气里透出几分不耐与焦躁。
庭玉像是忽然被点醒,眼神里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恍然:“钱……”
莘代立刻逼近一步:“你知道?”
庭玉迅速垂下眼眸,避开她迫人的视线,声音低了下去:“我不知道什么钱……不过,他之前确实给过我一把钥匙,只说让我替他保管着,很重要。”
“钥匙?!”
“钥匙在哪儿?”
庭玉:“在我家……藏起来了。”
“哪里的钥匙?说清楚!”莘代的手指几乎掐进他肩膀。
庭玉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几个面色凶悍的Alpha,像是权衡利弊,最终深吸一口气,说道:“是一栋房子的钥匙。当初毒蛛给我时,说……说我要是打开那扇门,肯定会有惊喜的。”
他看向莘代,眼神里带着试探和一丝微弱的希望:“我可以把钥匙给你们……但你能保证,拿到钥匙后就放了我吗?”
“等拿到钱,我自然放你走。”
庭玉却像是抓住了什么筹码,声音却稳了几分:“你应该知道我现在跟着的Alpha是谁吧?路霆。”
他说出这个名字,仔细观察着莘代瞬间微变的脸色:“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把钥匙给你,你放我走,对大家都好。要是伤了我……为了那笔还没到手的钱,把命都搭进去,不值得吧?”
莘代像是被他的话气笑了:“怪不得……怪不得毒蛛当初对你另眼相看,你去帝都之后,这么多年还对你念念不忘,你这张嘴,还真是能说会道。”
“但不见到钱,我绝不会放你走,想都别想!要么一起拿钱,要么,”她扯出一个狠戾的笑,“你就留下来给我们陪葬好了!”
“你们……想怎么拿钥匙?”
“简单,让路长官亲自送过来吧。”
庭玉试图降低他们的期望值:“你们应该清楚,我对他……其实没那么重要。”
“重不重要,可不是你说了算。”莘代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被逼到绝路的烦躁,“我本来只想抓你拿钥匙,现在倒好,他为了你,把外面所有能出去的路都堵死了,摆明了不肯善罢甘休。”
另一边,路霆的神经从接到家里阿姨带着哭腔的电话起就一直绷得像拉满的弓。
他冲进空旷的家里,死一般的寂静让他心沉到谷底。他在客厅中央站了不知道多久,只有紧握的拳头泄露着滔天的怒意和焦灼。
直到刺耳的电话铃声猛地划破寂静。
路霆几乎是瞬间抓起听筒,那头传来庭玉的声音,比平时低哑,语速稍快,却异常清晰,像照着稿子念:“路霆,在床头柜第二个抽屉里,有一把钥匙。他们要这把钥匙,在第二个抽屉里,别拿错了……他们拿到钥匙就会放我走。”
没有多余的话,电话□□脆利落地挂断。
忙音嘟嘟作响。
路霆冲进卧室,猛地拉开抽屉。那把样式古旧的黄铜钥匙就安静地躺在里面。
他一把抓起,冰冷的金属硌着掌心。
他按照对方不断变更的指令,开车在绕了快两个小时,最终视野豁然开朗,停在一栋彻底荒废的二层小楼前。
墙体斑驳脱落,窗户都没了玻璃,像一副被啃噬过的骨架,孤零零地立在荒草里。
路霆猛地推开车门,长腿迈出。
他手里捏着那只装着钥匙的透明密封袋,举在半空,直面小楼里外至少十几号人影,Alpha居多,一个个眼神不善,分布在一楼破烂的门窗后和二楼空洞的窗口。
他站定,声音不大,却清晰:“我一个人来的。”
“钥匙在这里。”
“让我见人。”
楼上有人探出头,打了个手势,示意路霆上去。
路霆眼神沉静,迈步踏上那摇摇欲坠、满是灰尘的水泥楼梯,飞速扫过四周的环境,断裂的栏杆、墙壁上的破洞、可能的退路或埋伏点。
踏上二楼,视野开阔了些。
莘代就站在一堆废弃建材前,见他上来,懒洋洋地招了招手。
她身后,庭玉被两个高大的Alpha一左一右押着走了出来,手臂被反剪在身后,脸上没什么血色,但看起来没受什么明显的伤。
路霆的视线第一时间锁在庭玉身上,将他从头到脚迅速扫视一遍,确认Omega安然无恙,那颗一直悬在喉咙口的心才猛地落回实处。
庭玉也看向他,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无声地传递着只有彼此才懂的信息。
“钥匙呢?拿来吧。”莘代伸出手。
路霆没有立刻动作,他站在原地:“换个方式。我和钥匙都留下,你放他走。我来当你们的人质,怎么样?”
莘代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她没接话,反而从身旁手下那里接过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下一秒,刀锋就毫无预兆地压在了庭玉脆弱的喉管上,冰凉的触感让庭玉瞬间绷紧了身体。
莘代看着路霆骤然缩紧的瞳孔,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刀尖不轻不重地抵在了庭玉的喉咙。
“路长官,”她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像毒蛇滑过草丛,“你觉得,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刀尖微微用力,庭玉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你今天敢一个人来,我们就没打算让你全须全尾地回去。”
路霆下颌线绷得死紧,抬手将装着钥匙的密封袋扔了过去,袋子落在莘代脚边的杂物上。
紧接着,他抽出腰间的配枪,也轻轻放在地上,然后双手缓缓举起,做出一个彻底放弃抵抗的姿态:“放开他。”
莘代脸上这才露出一点真心的笑意。
她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上前捡起钥匙递给她,另一个人则迅速靠近路霆,动作粗暴地在他身上搜了一遍,确认没有其他武器后,拿出手铐,“咔哒”一声,将他的双手死死铐在背后。
握着那枚小小的黄铜钥匙,莘代的目光落在被制住的路霆身上,轻轻一扬下巴,眼神示意。旁边几个早就跃跃欲试的Alpha立刻围了上去,拳头和脚毫不留情地落在路霆身上、腹部。
沉闷的击打声在空旷的楼层里回响。路霆咬着牙,硬生生扛着,被打得单膝跪倒在地,却只从喉咙里溢出几声压抑的闷哼。
“别打了!住手!你们都住手!”
庭玉看着路霆蜷缩的身影,他拼命挣扎,却被身后的人死死按住,动弹不得。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他猛地扭头看向莘代,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哑:“住手!莘代!路霆要是出了事,你这辈子都别想拿到那笔钱!我说到做到!”
莘代欣赏够了,才懒懒地抬了抬手。
殴打停止。
她嘴角上扬,走到庭玉面前,刀尖拍了拍他的脸:“我只是小小‘招待’了一下路长官。现在,地址说出来。不然,下一步,我就让人废了他一条腿。我看路长官……挺能忍疼的样子。”
她话音刚落,就有一个Alpha狞笑着,抬脚重重踩在了路霆的小腿骨上,施加着压力。
庭玉看着路霆瞬间惨白的脸色和额角暴起的青筋,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溃:“顺林道285号。”
莘代满意地笑了,转头对路霆说:“看,路长官,你的腿保住了。”
那帮人像扔垃圾一样把路霆搡到一边。莘代让部分人留下看守,自己带着其余手下火急火燎地赶往那个地址。
庭玉膝盖一软,跪倒在路霆身边。眼睛控制不住地泛起湿意,他被反绑着双手,只能用脸碰了碰Alpha血迹斑斑的脸颊。
路霆刚才硬扛着剧痛,把舌头都咬破了,一开口,嘴角就渗出血丝,声音沙哑得厉害:“……别哭,难看。我没事。”
两人被粗暴地推进一个堆满杂物的房间,铁门哐当一声锁死。
路霆被注射了一剂不明药物,觉得脑子有点昏昏沉沉。
等外面嘈杂的脚步声彻底远去,庭玉凑过去,用被缚的手指尖在他身上小心翼翼地摸索,从肩膀到胸膛,再到肋骨……当摸到紧实的腹部时,路霆闷哼一声,眼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视线还没完全聚焦,他就勉强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声音虚弱却带着点不正经:“老婆……别摸了。”
庭玉没理会他的调侃,急声问:“你怎么样?东西藏哪儿了?”
路霆倒吸一口冷气,忍着痛侧过身,艰难地从鞋底的夹层里取出一把特制的、极其小巧的工具。
“喏,”他喘了口气,“从你那个柜子里拿的。”
接下来的一幕让路霆看得目瞪口呆。
只见庭玉接过工具,俯身凑近他手腕上的铐子,耳朵几乎贴上去,屏息凝神地听着锁芯里细微的声响,手指极其稳定地拨弄了几下,咔哒一声,手铐应声而开。
轮到解自己手上的铐子时,却因为链条太短,角度刁钻,庭玉试了几下便放弃了,低声骂了句脏话。
路霆还是第一次听见庭玉骂脏话。
庭玉转而看向门口那把锈迹斑斑的老式挂锁,对路霆快速说道:“这种锁,你用力一脚应该能踹开,但动静肯定会惊动外面的人。我们只有一次机会,门一开,就用最快速度冲出去。我去想办法把车发动,要是等到明天,他们发现那把钥匙是假的,我们就全完了。”
他看向路霆,眼神里带着询问:“你还撑得住吗?”
路霆撑着墙壁站起来,尽管每动一下都牵扯着伤口,疼得他额头冒汗。他伸手捧住庭玉的脸,用力地与他额头相抵,呼吸交织。
Alpha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放心。我就算豁出这条命,也一定带你出去。”
庭玉:“别胡说!”
等在夜深,门外传来守夜人几乎没了动静,机会稍纵即逝。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那扇门连带着门锁被路霆用尽全力的一脚猛地踹开。
守在门外的两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跳起来,还没完全清醒,冲在前面的那个就被门板撞得一个趔趄,紧接着被路霆顺势一个过肩摔,重重砸在地上,哼都没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庭玉眼疾手快,捡起那人掉落的枪扔给路霆。
第二个人反应过来,刚想掏枪,路霆已经如猎豹般扑上,手臂如铁钳般绞住他的脖颈,用力一拧,那人便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走!”路霆低吼一声,拉起庭玉的手将他护在怀里就往外冲。
这动静在寂静的夜里如同惊雷。瞬间,整栋废弃小楼好几处同时亮起刺眼的手电光,杂乱的脚步声和凶狠的叫骂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紧接着,爆豆般的枪声骤然响起,子弹呼啸着打在墙壁和地面上,溅起一片片碎屑。
路霆用枪碎了庭玉腕上的手铐。
庭玉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
“快!”路霆低吼着,一把将庭玉推向不远处停着的一辆旧车,自己则转身,举枪朝着追兵方向“砰砰”点射,压制对方的火力。
子弹打在车身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庭玉冲到车边,捡起地上一块粗粝的石块,咬着牙,不顾玻璃碎屑飞溅,狠狠砸向驾驶座的车窗,警报器尖锐地鸣叫起来,在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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