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正晞接过酒杯,饮了一口。甘美胜过寻常醴酪百倍。
萧正则自己倒不喝酒,依旧端着那杯岩茶,也不怎么饮,像是单纯嗅着那气味似的。
酒意上涌,萧正晞觉得自己胸中聚了股气。
“皇兄,当年西戎之事……”
其实,当年那场血色婚礼,具体细节,萧正晞并不清楚。
那时,晋国与西戎的盟约岌岌可危,预备于边境举办一场宴饮会谈。
他贪玩,非要同太子一道去。再三保证,就在城中乖乖呆着,绝不惹事。他还问过萧正则:“七哥,要不要一同去?”
萧正则眼睛一亮,却是低下头。
“不会是,容少将不许你去吧?”萧正晞瞎猜的,不想却猜对了。
这次回南境之前,容鹿鸣难得地见了萧正则一面,多的话没有,仅一句:“在京中好生呆着,哪里也不要去。”
“老师,是要发生什么事吗?”
容鹿鸣不答,拍拍他的头,“走了。”
她的背影就那么滑向远方,如同一记刀痕。
每每午夜梦醒,都令他忧心难眠。他却是谨守她的吩咐,哪里都未去。
萧正晞跟着太子去了西境。太子忙他的外交事务,他折腾他自己的,带着侍从整日吃喝玩乐。他本就是个纨绔王爷,好在从不惹事,众人也便任他去了。
初至边境,使团休整。到时前来的西戎官员虽以宇文靖为首,却有不少出自奕王麾下。
听说宇文靖突然病了,正在修养,会谈定在五日后。使团之内,气氛有些微妙,人人脸上都隐现不安之色。
萧正晞也无心玩闹了。他虽说整日里没个正形,家国大事心中还是有的。他知道辰王之乱后,西戎皇帝不问朝政,宇文靖有心再续两国盟约,其叔父奕王却力主决战……他想到政变、战争,感觉到隐然的危机。
于是酒也喝不下去了,傍晚时分,散着手在街上来回走。他同宇文靖在京中、西戎都城见过好几次,算是颇有些情谊的酒友。他心里想,要不要先去见一见宇文靖,他一介外交使臣,就说是献礼,说不定能见着?
他拿定主意,踏着石板街往前走,流华跟在他身后。路过街角一个朴实的小茶摊,都走出去好远了,他心里觉得不对,转身便往回跑,险些把流华撞倒!
“郎君!”
“快,跟上!”
萧正晞从不知道自己竟能跑这么快。停在茶摊角落的木桌旁,叉着腰,气喘吁吁,话也不说,端起那两人面前的粗瓷茶盏,一口一杯,全喝了个干净。然后想起礼数来,后退一步,“敢问,可是容讲郎身边的美盼娘子?”
他虽未见过容鹿鸣,却是见过美盼的,亦知她是容鹿鸣的贴身侍女。
美盼见他简服,知道是微服私巡出来玩的,施了一礼,称他“郎君”。
萧正晞同流华也在那桌坐下。桌上另一个娘子他不认得,也顾不上认识。他心道:“美盼在这儿,容鹿鸣恐怕也在,这仗,怕是真的要打起来。”
美盼见他面色几变,猜到他心中忧思。
“郎君安心,奴婢乃孤身来此,非为战事。”
她提到战事,萧正晞这才想起来,她主子容鹿鸣应当奉诏返归南境战场,绝不应出现在这儿。
可若是容鹿鸣手里握着什么密旨,或是……私下偷偷前来。萧正晞茶也不喝了,两只眼睛看着美盼,想问些什么,又不好贸然出口。
若容鹿鸣真在此……她可是他七哥的命呐,他还是什么都不要多问为好。
美盼被他反复变换的脸色给逗笑了。
“郎君莫紧张。奴婢来此既与少将军无关,也与使团无关。不过,确有一桩小事,需要郎君相助。”
“美盼娘子请讲。”
“切莫告诉任何人,在这里见过奴婢。”
“包括太子?”萧正晞知晓容鹿鸣一方与太子关系匪浅。
“包括太子。”
“连我七哥也不能说?”
美盼停了一息,为萧正晞与身边娘子各倒了杯茶,“对,连他也不能说。”
“那,会有危险吗?”他不大信美盼,担心容鹿鸣亦在此地。容鹿鸣若有危险,他一定会尽己所能地帮助她。他不能想象,若容鹿鸣出了什么意外,七哥该会如何地痛彻心扉。
“劳郎君挂心,无妨。”她笑着说。
她竟然还能笑着!这样的局面下,连他都能预感到危机。
而后,她轻轻放下几枚铜板,“今日的茶,算奴婢的。郎君保重。”
“保重。”
自始至终,同美盼一道的那位娘子,都只字未言。几日后,萧正晞惊觉,那女子竟成了靖王妃。再后来,他才知道,她就是容鹿鸣。
美盼立在金丝楠的书案前,一边为容鹿鸣研墨,一边想些旧事。当年在小茶摊上偶遇九王萧正晞,说好了,绝不说出在西戎见过她的事。没想到,一个转身,他对着皇后,“靖王妃”都叫出口了。
容鹿鸣一边在默书《庄子·天运》,一边在等着什么。
有个侍女来禀:“皇后娘娘,陛下去了九王府,尚未回銮。”
搁下笔,容鹿鸣这才更衣就寝。安神药她是不再喝了,那根锋利无比的红宝石发簪,也已悄然回到她枕下。
美盼守在她床侧,轻柔地为她打扇。非为驱散暑气,这“自雨殿”里已十分舒爽。她扇出的一阵阵小风近乎一种陪伴,轻轻告诉梦中人,有人在为她守着清梦。
旧日之事浮现上来,于美盼心中。
那日,她的谎言萧正晞似是信了,未做深究。他并不知道,容鹿鸣就坐在他身边。
他们于返归南境途中收到密信,来自容家藏于西戎王廷的暗卫。容鹿鸣阅后即焚,其他人都不知写了什么。
出了京,她对容小虎说:“你带着人先回南境,两国现下休战,当无大事。我与美盼,要秘密潜入西境一趟。”
“可是与靖王有关?少将军,我们与西戎正剑拔弩张,稍有不慎……”容小虎满脸忧色。
“不会的。”容鹿鸣把龙泉剑束上革带,薄刃匕首入袖。她面上笑意和煦,手上,却做着拼杀的准备。
“我随少将军一道去!”容小虎忧心极了。
“不必,你若去了,朝中定会起疑,宋家和林党可都盯着呢。”她笑着,雕着“家国在肩”的左手拢握成拳,于她自己右肩用力一槌。
容小虎也如是做。一切尽在不言中。
入了西戎边境,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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