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鼠杂食,最喜毒蕈。”
耳鼠浩浩荡荡地从空中袭来,狺狺狂吠着盖住了两个人。若木与郁青脊背紧贴,他的声音穿透周遭的嘈杂,通过肌肤相贴的震动清晰地传到她的耳中,她一下子反应过来,“是牢饭!”
昨天后半夜里,换班后的新看守一句话也不曾透露,只在晨起时送来牢饭,盯着他二人吃下,原是幽城猎人一早想好,要用吃过毒菌子的新鲜活人引诱好奇贪食的耳鼠。
若木点点头,电光石火间将她揽进怀中,双双扑进厚厚的雪层里。
耳鼠毫不相让,它们大张着嘴,露出两颗支棱的门牙,不断翕动的鼻子能精确捕捉白雪之下掩藏着的复杂香味,那味道如此鲜美,让沉迷在得手的想象中,一时忘却了身后的危险……
直到那银白的猎手从潜伏中骤然发动袭击,将它们的阵型尽数撕碎。眼前雪中的美餐不知去向,背后凶猛的孟极已前来索命。数以百计的耳鼠几息之间便被吞吃入腹,做了个冤枉的饿死鬼。
借耳鼠群扑起的雪雾掩护,趁着幽城猎人伏击孟极的混乱,若木在雪下带郁青一路奔逃,远离包围圈,才略微放缓了脚步。
若木忽觉身后一股力扯住了自己,回头去看,才发觉郁青被雪地中折断了的树干所绊,不甚划了个口子,血滴在雪地上,融出一片梅花印迹。
若木面具下的眉头蹙起。之前事发突然,撕了下摆勉强让郁青的鞋底多活了段时间,后来被幽城人抓住,包裹行囊都被扣走,鞋底更是不知道遗落到了哪个雪坑里。如今郁青受伤,需要包扎。可他们从沙城来,只穿了单衣,就算他想如法炮制,再撕片衣物,也没处下手。
郁青也有些苦恼,只因钟山灵异,她这两日也算见识了一二,血腥味恐怕会引来不好对付的敌手。她拿灵气止了血,可恨自己没有若木那样惊人的愈合力,不然这几滴血都来不及淌出来,伤口便只剩条线了。
“此处暂歇?”
“不可久留!”
两人都觉得伤口棘手,可一个担忧无法尽快包扎,一个焦心血味留下痕迹,同时说出来的话大相径庭、毫无默契。
她不甚理解地瞥了若木一眼,“暂歇?等那个莫日根,还是山里的什么怪物?”
若木不答,走到郁青跟前,背对着她单膝跪了下来。
郁青一愣。转念一想,失了鞋底,在雪地上踩来踩去恐怕再受伤。由人来背,自然是最好的,便攀上了他的脊背。
若木见她坐稳,也站起身,向钟山深处走去。
郁青不愿贴得太近,绷紧了上半身。后来山路攀升之势愈发明显,累得小腹酸痛,索性不再较劲,安心把重量倾在若木身上。
他的背比她想象中更阔,在风雪中,持续地传递来暖意。
“改造人竟是温的?”
“……嗯。”他应话的声音很轻,“只有连接机械的地方是冷的。”
“那你的心是冷的?”
话一出口,若木的步子顿了顿。
“怎么了?”郁青警觉地扫视一圈,四周只有枯枝冬树,察觉不到活物靠近的迹象。
天上又飘起雪来,稀稀落落地落在他们的肩头。
他长时间的沉默让郁青不禁探身出去,歪头看他表情。
一股鼻息滚烫地扑在颈间,他慌忙偏过头,低声答道,“我的心是冷的,主人。”
“哦?”细想起来,她与若木相识月余,却对他依旧知之甚少,便接着问起来,“你当时是缘何改造?”
若木恢复了平稳的步态,他在前,挡住了大半寒风。
“我失去了改造之前的记忆”,他感受到郁青借他挡风的小动作,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位置,将直击面门的冰霜与她隔得更开,“……先前,你问我的事情,我并非有意隐瞒。”
“那你自有记忆起,便在蚁巢了?”
“是。蚁巢遍布人间五府的隐秘暗处,一面私售禁物,一面暗行改造之术。此术十有九败,残次品便被送去各地蚁巢打擂,蚁巢在背后坐收渔利。”
难怪她初入蚁巢,便听众人议论,华照下地、神树庇佑,金府是为蚁巢力量极盛之地。回头再看,怕不是因为神树赐福,而是改造术的必需品沙玉产自沙城沙井的缘故。但……以她在沙山蚁巢所见,改造人为数之多,恐怕远超仙阙预计。小小金宝,纵然贪心不足、利欲熏心,却这样大的胆子和能力,供给蚁巢改造所需吗?
恐怕,蚁巢的地下链条还不止表面所见那么简单。
“这么说,你去过其他几府的蚁巢?”
若木点头,“改造人不容于世,却能在蚁巢中来去自如,每打一场擂还能分到稍许赌资,足够生活。只因心脏改造过于显眼,我才不得不辗转各城。”
郁青想起在擂台上初见若木之时,心有所动,学着师父夸奖自己的方式,拍了拍他的肩头,“你打得很好看,我看到了。”
“……我也看到了。”
“什么?”郁青没听清他低如蚊呐的喃喃,追问道。
再回话时,若木的声音四平八稳了许多,“多谢你当日救我。”
郁青笑笑,打趣道,“早知道改造人死不了,便不会多此一举。本以为结个善缘,结果是粘了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若木正色,“心善之人必有福报。”
“我心善?”郁青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你救我,救孟氏妇人,救沙城百姓,自然心善。”
若木一字一句说得诚恳又认真,郁青似乎也被说动了,跟着点下颌,“不错,看来我确实是个心善之人。”
一阵冷风刮过,雪虽停了,却把树枝上的一片雪吹落在她的手背上,她的手并不比树枝暖上几分,雪花保持了好一会儿形状才缓缓融化,她打了个寒噤,“只是不知我的福报何时才来……我许愿钟山现在出太阳。”
“……”若木可疑地沉默了一会儿,“雪化时反而更冷。”
郁青用灵气温着身体,收效甚佳,可一暖起来人就忍不住地犯困,慢吞吞地回答,“哦……你怎么知道,你来过钟山?”
“没有,”他语气如常,“我去过很多寒冷的地方。”
“我没去过,今后也不想去……”
“……”
郁青打着哈欠,恍恍惚惚竟看见宇文师父古板的脸,才意识到自己险些睡了过去。只好不情不愿地收了灵气,四处张望起来。
钟山从远处看,像一条巨龙盘卧在人间的边界,从龙尾到龙身绵延百余里,地势低缓。那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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