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啊……”看守眼中映着跳动的火光,他缓了口气,拿起腰间系着的水袋痛饮,打了个臭气熏天的嗝,吊足了听者胃口,才继续道,“大约是一千年前吧,一伙外人闯进了钟山深处。”

“没人知道他们找到了什么,也没人知道那天钟山到底发生了什么,据说是因为他们不懂规矩,触怒了烛龙。好一阵昏天暗地、乾坤倒转……当天所有进山打猎的人,不管是幽城还是瞑城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没出来!”

“既然没人出来,你们又怎么能断定是外人惹出的祸事?”郁青听得入神,一面嚼着看守好心分她的肉干,一面疑问道。

“当然是外人!”看守想也没想,“这极北一共就幽暝两城,靠山林打猎为生,要没有钟山,这么冷的地方,不是冻死就是饿死,咋可能做出冒犯神灵的事?”

“也许赶巧那日山中气象有异,山高路险,出了意外呢?”

看守一拍大腿,脸上因酒醉熏上的红晕一路染到了耳朵根,把一牢酣睡的猛兽忘到了脑后,高声咧咧道,“你胡说!那更不可能!钟山有烛龙神力庇佑,我们幽城人是烛龙的守护者,神灵怎么会让它的守护者死在它的地盘!”

“好好好,我胡说,我是外乡人,不懂规矩,怪我”听得野兽又有醒转的迹象,郁青赶忙连声道歉,见这莽汉逐渐顺了气,又好奇问道,“大哥,今日我们在河遇见的那伙吊儿郎当的家伙就是瞑城人吧?”

一听瞑城二字,看守就跟触发了什么机关似的,鼻子里重重喷气,“你看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算有点猎人的敏锐!”

“我看咱们莫日根大人和瞑城领头的那个家伙好像很熟啊?”

看守灌了口酒,嘿嘿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俩啊,是一个娘养大的!”

郁青与若木对视一眼,“他们是亲兄弟?那后来又怎么……?”

看守虽长了副人高马大、胡子满脸的糙样子,却独独喜欢讲些情情爱爱的纠葛。平日里看牢房,跟那些白虎狐狸说不上话,偏偏莫日根手下也都有样学样,一个赛一个的木讷古板,好不容易遇见个爱说爱唠的,恨不得把前半生积攒的闲话全倒出来。

“错咯!”看守买了个关子,“谁说一个娘养大就是亲兄弟了?他们不仅不是亲兄弟,还是仇——”

“你在干什么?!”一声爆喝止住了他的喋喋不休,火光把来人的影子放大数倍投到石壁上,威压非常。

看守一下子酒醒了大半,暗恨自己太投入,忘记了时间,连有人来的脚步声都没听到。转头一看是换班的看守,讲故事时抛到脑后的责任一下子涌了上来,愧疚难当,只好向新看守赔笑脸,把舍不得喝的酒塞到别人手里,小声告饶。

“换班的时间都忘了,你还不管管自己那张大嘴巴!”新看守掂量了酒囊的分量,满意地勾起嘴角,“也就是遇见我。行了,你回去睡觉吧。”

“……”

“怎么还不走?”新看守皱眉。

“兄弟……”他看向与自己聊了整夜的郁青,面露不忍,“你知道,莫日根打算把他们怎么样吗……?”

“还能怎么样?”新看守给他一拐子,“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还不快走!”

“……”他摸了摸后脑勺,一步三回头。

讲闲话被逮住后,那姑娘就闷头乖乖地啃着肉干,一句话没讲,看起来好不可怜。

他们误入极北之地,不知道幽暝二城的规矩。自从千年前外人触怒烛龙,降下天罚之后,二城便极度排斥外乡人。前几日,有伙行为鬼祟的人拿着劳什子仙阙的牌子就想进山,被莫日根打了出去,至今还在城外徘徊。

按照惯例,这对私奔的小夫妻大约只有一个下场——

北风烈烈,利刃般轻易划割开郁青从沙城穿出来的单衣,她站在昨夜刚落下的新雪上,深可及膝的厚雪随着她细微的移动发出沙沙的声音。

双手手腕被灵气化成的绳索死死绑在身后,绳子的另一端拴着同样受制于人的若木。

郁青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气味,那是凛冽的冬、雪落松脂散发出的冷香;是长期浸淫在鲜血中、闪着寒光的森然利齿;是腥热厚实的皮毛,融化了表层冰雪的潮气。

四下安静极了。

透过层层的树,她能清晰感受到有两道视线,将她牢牢钉在原地。

一道视线来自林间潜伏的野兽,它们饥肠辘辘地期待着这顿久候的美餐。

还有一道视线,来自地底。以莫日根为首的猎人们早早利用他们掌控钟山土地的能力躲进雪层之下的冻土中,等待合适的时机。

这是一场独属于北地猎人的狩猎。

郁青怕冷。她从前生在四时常若的东方木府,长在寒暑适中的云端学宫,本不知道冷热,但自从上次潜入沙井,从水府冰川的冷水中游过一遭,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什么叫齿关打战的寒冷。

寒风包裹着全身,恍惚中似乎又回到了那深不见底的沙井,她冷得浑身疼,五感却很清明。

她听到,远处响起一串犬吠。

……

是瞑城人?

不。

她很快否认了自己的推断,因为那原本四面八方向他们围拢的野兽杀意,在犬吠响起的同时,销声匿迹了。随之而来的,是在松柏枝桠间借着尾巴张开的皮膜滑翔、跳跃的兔首鼠身的异兽——

“是耳鼠。”若木的声音响起,“声如犬吠,其肉可治眼病、能御百毒。”

不错。

是耳鼠。

他怎么知道?

诸如此类上古异兽的记载不应该只藏于仙阙吗?

他来过钟山……还是,去过仙阙?

耳鼠动作很快,它们成群结队,在天上黑压压地织成一张巨网,兜头罩向手无寸铁的两个生人。

耳鼠大军哮叫着掩住了诱饵。

雪地下,莫日根的耳朵微动了动,他的眼睛如鹰隼般射向雪地外的某个方向。

这场狩猎的重头戏,来了。

“孟极!孟极!”

鸣声未至,一道银白的身影如流星般坠入鼠群,不过转瞬,就把耳鼠的阵型破开了个大窟窿。

接着,又是“咻”地几声,白影所过之处,只留下一片血雾。

它终于停脚,嘴边还挂着数只耳鼠尸体,仰天长啸,“孟极——”

“嘭——”

空荡的雪地中腾起幽城的猎人,他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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