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制浴桶弥漫闷热水汽,淡淡花香萦绕四周,纱屏后婀娜身影晃动,款步走了出来。慕月桃以极快速度沐浴完,换好一套整洁柔和的衣裳。
候在外头的几名丫鬟上前撤走东西,盛嬷嬷让慕月桃到梳妆台前坐好,执起一把弯月木梳,准备给她梳头。
慕月桃有些受宠若惊地扭头拦住,“多谢嬷嬷,我自己来便好。”她向来不习惯别人伺候,况且盛嬷嬷辈分比她高,怎好意思劳烦人家。
盛嬷嬷不置可否地一笑,“我近来学了些时兴的发式,奈何府中没人给我练手,慕姑娘可愿满足我一个心愿,让我来试试?”
慕月桃最抵抗不了说软话的一套,更别说盛嬷嬷姿态放得那么低,她如何忍心拒绝,羞怯地轻轻颔首。
木梳插入乌发自上滑落,轻柔地触感令人心安,铜镜映照出生活鲜活的脸庞,慕月桃然想起娘亲生前为她辫发的画面,眼神渐渐失去焦点。
“慕姑娘适才那样打扮,吓得我以为出了什么事,”盛嬷嬷语气掺了几分笑意,仔细梳理打结的发团,谈起某些往事,“世子妃未过门前,喜欢打扮成男儿样来找世子爷出去,两人有时乱哄哄的回来,很是滑稽。他们兴趣相投,舞刀弄枪,大家都说是他们是天生的一对。”
慕月桃安静地听着盛嬷嬷讲述,脑里畅想着那时是个什么样滑稽的情景。
世子夫妇应该是对恩爱祥和的父母,江徽背负仇恨那么多年,面对这个空荡荡、无处所依的候府,应该很想念他们吧,要不然怎会过得那般沉重?
盛嬷嬷发出一声细小的叹息,“战场洒热血,为国捐躯,或许这就是武将的归宿。世子与世子妃牺牲那年,侯爷六岁,年纪尚小,却也懂得许多。”
德庆候府一家奔赴沙场,全数为国陨命,余留幼子一人。慕月桃一想到这里,心头像压了快巨石,沉得有些喘不过气,“侯爷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卡在荣府那条逼仄的长廊,不可避免地听见所有对话,不知为何,京中对于江徽的评价与现在的气质大相径庭。
盛嬷嬷熟练地挽起顺长的发丝,回忆起从前景象,“大公子喜武,侯爷喜文,侯爷自幼博览群书,出类拔萃,老侯爷笑称武将人家出了位大才子。”
她几乎难以想象,江徽以前居然是这么文质彬彬的人?看他狠厉地手起刀落,一身狰狞伤痕,还以为他自小刻苦习武,爱好舞枪弄棒。
“所有人默认大公子继承老侯爷衣钵,侯爷可以安心走他的路,后来……”盛嬷嬷停顿了一下,悄然垂下眼眸没有再说下去了。
一场灭顶之灾的降临,改变了所有事情的走向,如此痛彻心扉的变故,很难不让人性情大变吧……
言语间,盛嬷嬷已经挽好了发鬟,打开妆奁盒拿挑选发饰,“侯爷鲜少出席宴会,大公子当年怎么拉都不肯,因此责备过好几回,侯爷只会任性地说不喜那些地方,应由兄长代劳。如今性子倒是沉稳许多。”盛嬷嬷嘴角泛出苦涩的笑意,手上完成最后一个步骤。
沉稳是沉稳了,可惜性子琢磨不透,所有情绪埋藏在那双晦涩难懂的眸里,看都看不清。认识了这么久,她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他的内心。
“姑娘看看,可否满意?”盛嬷嬷轻声提醒走神了的她。
失焦目光终于凝聚,慕月桃微微偏头,有些陌生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发尾垂落肩上,结蝴蝶鬟于头顶,桃花珠簪与几枚花钿装饰,衬得清丽的面容娇俏动人。
习惯了朴素装扮的慕月桃,看清的第一下反应是不敢确认,第二下是退缩。她的心境像那天在沣县买衣裳一样,飘忽不定,没有勇气接住这份绚丽惊艳的烟火。
她匆匆地移开视线,想说摘掉这些精致的发饰,外头一道急促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想法。
“姑娘,你在这里吗?”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桑儿一回到候府就赶着来找慕月桃,生怕来迟一步没见到人。
桑儿大步跨进门,瞥见慕月桃明媚的打扮,眸光一亮,情不自禁地感叹:“真好看。”
面对这么直白的夸赞,慕月桃开始有些手忙脚乱,说话少见的磕磕碰碰,“是……盛嬷嬷手巧。”
“姑娘自谦了。”盛嬷嬷掩唇轻笑。
桑儿走上前,近距离地观赏,“姑娘等下要回山庄吗?不若明日再回吧。”
晒干的草药还未整理,慕月桃也不好意思在候府过夜,摇了下头,“不了,我有事在身,不便在此多留。”
桑儿很想说有什么不方便的,但是顾及慕月桃的意愿,唯有遗憾地闭上嘴巴。
京城距离山庄有好一段路,慕月桃适时起身与盛嬷嬷告别,“嬷嬷,多有叨扰,我得先回去了。”她抬手将桃花珠簪摘下,轻轻放在桌上,打算再摘下其他的花钿。
盛嬷嬷知道她意欲何为,按下慕月桃的手掌,转手将桃花珠簪放入她掌心,“这是我送给姑娘的,莫要推辞。”
“这……太贵重了。”
簪子做工精细,珠子光泽晶莹,纵然慕月桃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也能看得出来这簪子不便宜。
“我平日里喜欢收集新奇发饰,可惜岁数大了戴不出去,姑娘正值芳华亭亭玉立,戴在头上才不会辜负它的价值,”盛嬷嬷取过发簪,不容拒绝地插入她的发鬟中,赞许地点头,“好东西该配合适的人。”
桑儿连声跟着赞同:“对呀,我整日飞来走去戴着不方便,盛嬷嬷更是无处可送,姑娘你就收下吧。”
慕月桃左看右看推辞不过,感激地莞尔一笑,“多谢嬷嬷一片好意,月桃就厚脸收下了。”
“我让人去备马车。”盛嬷嬷笑着拍了下她的手背,快步出去准备事宜。
没过多久,一辆普通的马车停在府门前,盛嬷嬷也送慕月桃出到门口。
桑儿不甚放心,执意要送她回去,慕月桃欲而又止,桑儿看出她担心在什么,“放心吧,围边暗探都清扫完了,不会有人知道我们跟荣叁的关系。”
江徽做事还是这么谨慎……慕月桃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与盛嬷嬷告别后上车。
马夫抽动鞭子,车轮滚滚驶动。桑儿注意到角落躺着一个包裹,疑惑地哎了一声,揽过来打开看,里头尽是一些素净样式的过冬棉服。
慕月桃不免有些奇怪,“是人家落在这里的吗,我们刚走不远,要不调头送回去?”
桑儿意料之中地一笑,把包裹绑好放回原位,“这些肯定是盛嬷嬷给姑娘准备的。马夫,走快点!”桑儿大声呼唤,马夫即刻响应要求,车速快到不给慕月桃反悔的机会。
慕月桃转身撩开窗帘,探头回望远处的候府大门。盛嬷嬷仍站原地目送,威严高耸候府门前,还有一个修长冷峻的身影,她认出了那个人是江徽。
直到场景彻底脱离了视线,她慢慢地放下窗帘,坐回原位。视线不知不觉落到那个包裹上,无形之中她借江徽的光,得到了许多好处,也欠下不少人情……这下真该还不清了,慕月桃有些悲催的想。
桑儿不知道她心中发愁,含笑道:“姑娘若是不舍盛嬷嬷,往后多回府中走动,反正你和盛嬷嬷是远房表亲。”
上次离开是一车吃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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