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七章

向北这句话，路杨当时并没有听懂，他过了很久才想明白向北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为你是路杨，所以你不需要像我一样为了几毛钱在菜场跟人讨价还价；因为你是路杨，你也不需要为了任何人去做你不擅长的事情；因为你是路杨，我希望你永远都是衣食无忧一身骄傲的小少爷，不用在任何时候向生活妥协。

你只需要做你自己，你自己就已经足够好。

后来两个人在一起之后，路杨还问过向北，是不是第一次带他去买菜的时候，就已经对他动了心思？

向北说：“没有。”

路杨说：“真没有？”

向北说：“真没有。”

路杨又说：“那你那个时候为什么会对我那么好？”

向北说：“心疼你没有妈妈。”

路杨：“……”

向北确实没有撒谎，主要是他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想过两个男人还能谈恋爱的问题，所以虽然他心里也清楚自己对路杨跟对欧阳、傅杰不一样，但也完全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路杨没有妈妈，爸爸又有了新的家庭，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在江城生活，虽然总是装出一副恣意妄为满不在乎的样子，但向北知道，路杨心里是渴望家庭的温暖和爱的。

那天他跟他爸在校门口吵完架之后，向北跟在他身后走了一路。不知道为什么，尽管路杨身高腿长俨然一副大人模样，但他就是能在他冰冷坚硬的外壳下，看到蜷缩在他内心深处的角落里，那个可怜巴巴，又要故作凶狠的小男孩。

向北很心疼，他很想把那个小男孩从那个角落里牵出来。所以他带他回家，对他好，让他感受家的温暖，甚至路杨总是喜欢搂着他睡觉，他也认为是那个“小男孩”缺乏安全感的表现，所以对他百般纵容。

他替路杨收集了院子里所有的雪，堆了那个巴掌大的小雪人——与其说那个小雪人是送给路杨的，不如说是送给那个“小男孩”的。他想告诉他，即使是冰凉刺骨的积雪，也能传达温暖的心意。

事实证明，这份温暖的心意路杨真的接收到了。他小心翼翼地把小雪人装进自己的手机里，仿佛有了它的陪伴，从此以后，自己就再也不会孤独了。

他在向北家住得很开心。白天跟向北一起买菜做饭照顾奶奶，晚上跟向北一起看电影听歌聊漫画，其间还跟兄弟们一起去了两趟批发市场帮向北选货——春节快到了，向北又打算去步行街摆摊了。不过元旦进的货还剩下一部分，这次向北并不打算搞太多。

路杨建议他不要总卖那种便宜的小玩意儿，帮他选了一些看上去比较高档的饰品。

虽然他读书方面成绩不怎么样，但向北对路少爷的眼光和商业头脑还是比较信任的，二话不说就把自己好不容易攒的钱都投了进去。

欧阳说：“你真听他的啊？万一卖不出去怎么办？”

路杨霸气地说：“卖不出去我全买了。”

向北就笑：“看到没，有人兜底，我怕什么？”

欧阳朝路杨比了个大拇指：“算你牛逼。”

一周时间很快过去，突然有一天吃早餐的时候，向北对他说：“吃快点，一会儿去学校了。”

路杨不明所以：“去学校干嘛？”不是放假了吗？

“拿成绩报告单啊。”

“……”路杨手里的鸡蛋饼，瞬间就不香了。

虽然他知道向北早就已经原谅他了，但如果数学不及格，他真的没脸再在向北家住下去。所以去学校的路上，路杨一直都在祈祷，希望满天神佛各路神仙能可怜可怜他，保佑他数学一定要及格。

到了学校，各科老师轮番讲话，布置作业。但路杨完全听不进去，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只有数学，数学，数学。但因为他们的数学老师是班主任，所以直到所有老师讲完，才来做最后的总结陈词。

老唐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啰嗦，明明下面的学生都在眼巴巴地望着他手里的成绩单，他非要慢条斯理地把高一三班本学期的学风、学纪、学习状态和整体成绩都一一分析一遍，听得路杨昏昏欲睡，生无可恋。然后就听到老唐点了他的名。

路杨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吧？难道自己又是倒数第一？又要被点名批评了？

这要放在过去，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成绩垫底，但现在不一样啊，他心里可是装了个全校最牛逼最厉害的学霸，这要是再继续垫底，要怎么面对向北啊？

“我在这里要表扬一下路杨同学……”

完了完了，这他妈的要怎么……不对，表扬？是说的表扬没错吧？

原本正在气馁的路杨一听“表扬”两个字，耳朵嗖地一下就竖了起来。

只听老唐在讲台上继续说道：“这次期末考试，路杨同学的进步非常大，各科成绩都有显著的提升。他下半学期的学习态度也有很大的改变，能够做到按时到校，认真听讲……”

认真听讲还真没有，我最多就是没打瞌睡，睁着眼睛看向北罢了，老师你别误会。

正想着，向北就回头朝他看了过来。

路杨立刻呲着大白牙，嘚瑟地表示：你看，老师表扬我了。

向北笑了笑，把头转了回去。

“希望路杨同学能够再接再厉，把良好的学习态度延续到下个学期去。”老唐点评完路杨，又对全班同学说，“你们才高一，现在努力完全来得及。不要因为自己成绩不好就妄自菲薄，自暴自弃，只要肯下功夫，什么时候都不晚。多动脑筋，多提问，多向成绩好的同学学习，比如向北同学。他为什么能次次都考年纪第一？那是因为不管任何时候，他都把学习放在第一位……”

哦，那你就错了老师，他只有上课的时候才会把学习放在第一位，下课铃一响，可就不一定了。

路杨盯着向北坐得挺拔笔直的背影，暗暗补充道。

老唐自然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苦口婆心又讲了快二十分钟，才在同学们殷殷期盼的目光中说了一句：“下面按照学号来领取成绩报告单，领完就可以回家了。祝大家假期愉快，但要记得好好完成寒假作业。”

同学们欢呼起来，陆续起身朝讲台走去。

路杨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因为他学号是最后一个。

向北从老唐手里拿过成绩单的时候，老唐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多了几条。

“恭喜你向北，这次又是全县第一。”

“谢谢老师。”向北双手接过成绩单，并没有因为全县第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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