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室本来就是最被忌惮的。即便小皇帝帝王心术不成熟了些,也万万没有放过陆玄知的理由。

一阵敲山震虎过后,王府人人自危。

太妃急得病倒在床,陆玄知则焦头烂额,一方面要应对御史们接连不断的参奏,另一方面还要想法设法降低皇帝的疑心。

就在陆玄知疲于应付朝堂风波之际,一道更沉重的打击接踵而至。

新任的吏科给事中欧阳越,在早朝时出列,手持奏本,条分缕析地参奏怀王陆玄知数条大罪:其一,侵占民田,纵容家奴逼死良民;其二,利用职权,在盐引发放中收受巨额贿赂。

龙椅上的年轻帝王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侵占民田、逼死人命,这是触犯国法,蔑视君威;插手盐政、贪污受贿,这是动摇国本,蠹蚀国库。无论哪一条,都足以让一位亲王万劫不复。

满朝文武鸦雀无声,不少人偷偷去觑皇帝的脸色。只见年轻的皇帝面沉如水,指节一下下叩着龙椅的扶手,那轻微的笃笃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怀王,”皇帝终于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欧阳所奏,你可有话说?”

陆玄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明鉴!臣、臣冤枉!此皆构陷!是有人要害臣!”他猛地抬头,“欧阳越!你不过一新晋小臣,安敢污蔑亲王?!”

欧阳越神色不变,只躬身道:“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证据已随奏本呈上,请陛下御览。”

皇帝接过内侍呈上的证物,粗略翻看,脸色愈发阴沉。他将证物重重掷于御案之上,砰的一声巨响,震得群臣心头一跳。

“陆玄知!”皇帝直呼其名,已是怒极,“你太让朕失望了!”

“陛下!臣……”陆玄知还欲辩解。

“够了!”皇帝厉声打断,“证据确凿,岂容你狡辩。来人!剥去陆玄知冠带,押入宗人府,严加看管!此案交由三司,给朕彻查!”

侍卫应声而入,不容分说便将瘫软在地的陆玄知架了出去。昔日权势煊赫的怀王,转眼便成了阶下之囚。

散朝后,皇帝独留下欧阳越。

“欧阳爱卿,”皇帝看着他,目光复杂,“你可知,弹劾亲王,风险极大?”

欧阳越坦然道:“臣只知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怀王所为,已触国法,动摇国本,臣不能不言。”

皇帝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朕记得,皇姐她……曾属意于你。”

欧阳越深深一揖:“臣惶恐。长公主殿下金枝玉叶,臣一介寒微,不敢高攀。且臣志在朝堂,愿为陛下、为社稷效犬马之劳,儿女私情,从未敢念。”

皇帝点了点头:“好。朕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直臣。此事你做得很好,下去吧。”

“臣,告退。”

怀王府被查抄,树倒猢狲散。

长公主府内,孟临渊正悠闲地修剪着一盆兰草。掌事宫女进来禀报:“殿下,欧阳大人求见。”

孟临渊动作未停:“请他进来。”

欧阳越步入花厅,依旧是那身清素的官袍,较之琼林宴上,更添了几分沉稳气度。

“微臣欧阳越,参见长公主殿下。”

“欧阳大人不必多礼。”孟临渊放下银剪,抬眼看他,“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欧阳越直起身,目光清澈:“臣今日来,是为感谢殿下的施恩。”若非长公主给了他方向,他真不一定能这么快就查出来了那些罗列的证据。

再者他素爱琴艺,没想到长公主会直接将卫风扔到他府里,倒是把他吓了一跳。

孟临渊笑了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本宫只是做了想做的事而已。”

毕竟楚华对欧阳越有愧,她也顺手将此事点拨了欧阳越一番。

一是她毕竟是楚华,不愿牵涉朝中事务。二是她也并非直接送的功绩。

能理清证据,为着几句似是而非的话,为了平民走访查询,这本就是他应得的。

“毕竟是殿下所功,臣不敢占之,那群百姓也想见殿下一面,不知……”

“不见。”

欧阳越哑然。也是,他差点忘了长公主的性子了。

他躬身道:“是,臣明白了。无论如何,臣代那些百姓,谢过殿下。”

“嗯。”孟临渊面无表情的继续道,“欧阳越,你可知本宫当初为何向皇上讨你?”

欧阳越垂下眼帘:“微臣不知。”

“因为你生得好,”孟临渊说得理所当然,“琼林宴上那一瞥,一见误终生啊。”

状元郎有些为难,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难不成长公主还想让他为驸马?还是说暗示他介绍一些兄弟表亲长得好看的给她?

孟临渊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不过皮囊终归还是次要的,本宫不喜欢你这样的。”

她慵懒地摆手道,“退下吧。”

欧阳越:……

他是哪样的?

长公主还是一如既往的直言不讳,不过他也因此放下心来。

欧阳越识趣地告退:“臣不打扰殿下清静,告退。”

陆玄知一案很快就被审了出来。

最终,皇帝下旨:怀王陆玄知,德行有亏,治家不严,其心叵测。念其宗室身份,免去死罪,削去王爵,贬为庶人,查抄家产,流放三千里,至北疆苦寒之地,永世不得回京。其母太妃,念其年迈,准其留京,于皇家庵堂带发修行,为子赎罪。

旨意一下,朝野震动。曾经权势煊赫的怀王府,顷刻间大厦倾颓。

夜色深沉,驿站外风雨交加。解差们收了不知何人送来的一大笔金银,乐得清闲,在外间饮酒赌钱,对里间气息奄奄的陆玄知不闻不问。

就在这时,几道黑影潜入驿站,动作迅捷无声,轻易制住了昏昏沉沉的解差,未惊起半点波澜。

为首一人走到陆玄知榻前。陆玄知勉强睁开眼,只看到一双毫无温度的眼睛。

“你们……是谁……”他气若游丝。

那人并不答话,只一挥手,身后之人迅速将一具早已准备好的尸体拖过来,那尸体身形与陆玄知相似,面目早已被毁得模糊不清。

接着,他们像拖死狗一样将陆玄知从床上拽起,塞住嘴巴,套上黑布头套,迅速消失在茫茫雨夜之中。

数日后,消息传回京城,怀王陆玄知在流放途中染病,不幸病逝。官府查验尸体,确认身份后便草草收场,一具无名尸被随意掩埋。一个失势被废的庶人,他的生死,早已无人真正关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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