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百华楼仍旧人声鼎沸,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里,百华楼的灯一盏接一盏的点亮。

温韵辞在外面闲逛一会儿后,才在约定的时间快要到来之前到了百华楼。

才进门便见长锦上前引路。

上了三楼雅间,温韵辞一个人进了那间清幽别致的房内。

屋内空无一人。

温韵辞微微皱眉,毫不犹豫转身便想往门外走。

这时,里间屏风后传来男子的声音,“进来。”

听到熟悉的男声,温韵辞即便是再不乐意,还是迈动了步子。

近了,才看清梁霁初正闲情逸致般坐在床边自己跟自己对弈。

“可会下棋?”他头也不抬问。

“不会。”温韵辞答得毫不心虚。

“是吗?”男人也不恼,而是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茶,示意温韵辞喝下。

温韵辞实在没什么耐心更他耗下去,硬邦邦问:“你找我来到不是为了让我陪你喝茶吧?”

梁霁初闻言抬头,“自然,但在那之前,你也也该说说才是。”

“我不觉得我们之间能有什么好说的。”温韵辞的语调还是冷淡。

梁霁初静静注视着眼前人,实在想不通她为何能这般理直气壮。

他的确是强迫了她,可这也是她该他的不是吗?

“不急,过来陪我下棋。”

温韵辞忽然觉得面前这人像是听不懂人话一般。

“我说了我不会。”

话音刚落,梁霁初抬眸直视过来,语气淡淡的:“要我去请教请教令尊吗?”

一句话,温韵辞哑了火。

“听闻温御史棋艺精湛,想必得他真传的温二姑娘也不遑多让。”

又是一句,直接打消了温韵辞想要糊弄了事的心思。

这该死的梁霁初,果然将她家中诸事众人查得清清楚楚。

一局颇为酣畅淋漓的对弈之后,梁霁初眼中出现意外和惊喜。

想过此女棋艺应当不凡,却不成想竟如此了得,他苦修多年棋艺,竟也只堪堪赢过她不走心的下法。

梁霁初忽然又来了兴致。

颇着温韵辞下了一局又一局。

温韵辞耐心渐渐耗尽,多次看向黑下去的天色。

梁霁初见状,也收了心思,到此为止,他们有的是时间。

“今日多谢姑娘作陪,我这便让人送你回府。”梁霁初忽然道。

温韵辞的惊诧都写在了脸上。

“莫非你还想我再干点别的?”梁霁初轻笑。

回应他的,是温韵辞毫不理睬的背影。

只是看着那人走到门边后,她又回过身来,似斟酌了一番,问道:“我兄长的那些事,你是如何知晓?又如何找到证据的?”

此话一出,梁霁初又恢复了那副淡漠神色,只是说出的话实在与他脸上的漠然不符。

“若是不怕家里人忧心,你可以去塌上陪我一会儿。”

话音落下,门口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梁霁初收回目光,看向桌上的残局,又自顾自下了起来。

不多时,长锦进门来报,说是曹誉来了。

曹誉进门,便见梁霁初正坐于不远处下棋。

忍下心中的愤懑,他上前行礼。

“来了?”梁霁初眼皮抬也不抬。

曹誉才想说自己父亲的事,便听梁霁初道:“这里恰好留下一盘残局,曹大人陪我继续如何?”

曹誉顺着他的话低头,看见残局的那一瞬,只觉自己气血上涌。

常年与温韵辞相处,又怎能不止她棋艺精湛,这残局,他一眼便知是温韵辞留下的。

“下官棋艺不精,怕扰了大人的兴致。”曹誉咬着后牙槽道,心中恨得滴血。

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认错了人,不成想,方才街道上遇见那人真的是韵辞。

屋内忽然像是有一缕她身上还未散去的幽香在鼻尖缠绕,化作尖刀一道道刺入他的血肉。

梁霁初饶有兴致地看着曹誉脸上的精彩神色,等看够了,才幽幽道:“这样,倒也无妨。”

“至于令尊的是,我早便说过,补上了那些窟窿之后,或许还能救下一命,只是流放必定少不了,但也可免于曹家更多人受牵连。”

曹誉虽然对这个结果还是有些不满,但也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毕竟即便是禹王,也得遵守大景礼法。

能够为了他家在陛下面前求情,已经是格外的殊荣。

可也正是因此,曹誉不得不更加警惕梁霁初这人。

原以为他是靠着家族荫蔽才能如此顺风顺水,可眼下看来,竟不是这样。

毕竟梁家站的,可不是禹王。

“什么话该说,什么事该做,想必现在的曹大人应该明了。”梁霁初不咸不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曹誉心中一突,立即应下。

见他走出门的脚步都带着几分松快,梁霁初冷笑。

父子亲人,在利益面前似乎也不过如此。

说是为了父亲的性命,实则也是为了自己的仕途不受牵连。

谁都知道,流放千里,若是操作得当,死在路上也是轻轻松松的事。

年轻力壮者如此,更被说那个年近五十的曹忠德。

可这样的想法在想到温韵辞后,梁霁初脸上的冷笑再维持不住。

温家,似乎是一个例外。

*

自打那日在百华楼见过一次后,梁霁初没了任何音信,温韵辞自然也没有再见过他。

只是随时随地有那么一把刀悬在头顶,令温韵辞极其难受。

这日,天寒地冻,大地一片银装素裹。

温韵辞与母亲、嫂嫂还有妹妹一道于家中作着针线活。

有着温韵莹这个活宝在,气氛异常温馨。

没一会儿,门房忽然来报,说是曹家夫人上门了。

说起曹家,也算是幸运。

原本那曹忠德怎么都要被判斩首,曹家诸多人也要被流放,更别说那风头正盛的曹誉,也定要被罢了官。

可偏偏好就好在曹誉是一个好儿子,不知是想了什么法子,不仅补完了自己老爹的亏空,还处处托关系,让自己老爹留下了一条命。

也是因为曹忠德的招供得爽快,前几日便又有些官员被带到了大理寺。

此次的贪墨案本就是陛下交给禹王,为其铺路立威的。

一时间,京城人人自危,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像是温御史家的大儿子一般,被人构陷,差点进了大狱。

“可有说是何事?”林夫人疑惑道。

因为之前的事,两家现在可谓是有些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怎的今日又上门了?

其实细细算起来,这事还是他们温家理亏在先,毕竟是过了门的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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