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 24 章
并不是真的活了过来,陶玄机那玄之又玄的偃术可以将僵硬的死尸变为灵活的机关,但绝不是像传说中所说的那样献祭生魂,让人死而复生。
所以,这个叫做“阿延”的偃士只是□□重获生机,魂魄却正在陶玄机的锁麟囊中,一摇一摆地蹦到了她怀里。
陶玄机放出了阿延的魂魄,阿延看着面前直直站着另一个垂手敛目的自己,嘴巴张成了鸭蛋,一连环绕了数圈,笑逐颜开,啧啧称奇。
“姑娘,你、你一定不是等闲人,传说中的执心祖师陶六公恐怕也不过如此!”阿延在半空里窜来窜去,脚板都不挨地,大为赞叹,“如此以假乱真,阿母也分别不出,只会以为我还好好活着!”
阿延稀奇地碰了碰自己的肉身,只见“偃士阿延”立刻就转了头看他,抬起了手,似乎是想要触碰他。阿延似乎还没习惯这种魂魄离体的感觉,下意识打了个寒噤,躲开。
“不过……”阿延摸着下巴,作思索状,“他似乎并没有‘活’过来。”
陶玄机点了点头:“不错,目前改造得到的偃士可以完成走、跑、跳等基本动作,但如果想要他栩栩如生,真如活人一般,则需要进一步操纵。”
“姑娘打算怎么操纵‘我’呢?”
“丝线,用于人偶身上,则称作‘悬丝’。”陶玄机斩钉截铁道,“改造过的肉身足够灵活,只需在颈、肩、肘、腕等若干处关节连接丝线,由偃师操纵便可完成更加精细的动作。”
说罢,陶玄机转过身蹲在地下,在一堆器材里寻找可以用来做“悬丝”的材料。
阿延还在那身后对着自己的肉身东戳戳、西摸摸,谁知脚一滑,没刹住车,一下子向着偃士阿延扑了过去,阿延惊呼一声,接着“duang”的一道巨响,偃士阿延和鬼魂阿延一齐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惊起漫天灰尘。
陶玄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一个激灵,慌忙起身向后看去,然而,只能看到偃士阿延平躺在地上,由于没有触觉,“他”完全不觉得痛,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
可是……阿延呢?!
只要再撞一下,他的魂魄就会魂飞魄散了,所以……陶玄机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难道阿延不小心撞向了自己肉身而神魂俱灭了?!
陶玄机头皮发紧,浑身生寒,大声呼唤道:“阿延!阿延,你在哪里!”
军器锻造处空荡荡的,再无第二个活人,只有陶玄机隐隐发抖的回声传来。每呼唤一声,陶玄机的心就凉掉半截,明明只差最后一步阿延和母亲就能相见了,明明、明明她已经尽力走到了这里……
陶玄机色如金纸,在军器锻造处漫无目的地寻找着,恍惚中,踩到了偃士阿延的手臂,连忙移开脚,失魂落魄地向前走去,忽然,身后传来“嘶——”的声响,是有人再喘息。
接着,偃士阿延揉着胳膊,紧蹙双眉,大声呼痛,从地上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姑娘,你踩到人家的手啦,痛!”
闻言,陶玄机豁然转身,像见鬼一样看向偃士阿延。
偃士阿延歪着头,很是不解,撅起嘴道:“姑娘,你这是什么表情?”说着,偃士阿延伸出五指在陶玄机面前晃了晃,“不是吧,你见鬼啦?!”
问完,阿延就觉得好笑,自己可不就是一只恶鬼,于是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阿延!”陶玄机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怎么啦?”阿延很疑惑,搔着后脑勺,完全不知道陶玄机为什么这么一副失而复得的惊喜神情。
“你回到了你的身体?!”陶玄机疾声道。
这下,阿延才感觉出来有哪不对劲——哦对,自己怎么不是阿飘了?再一摸自己的心口,好大一个血洞,他十分牙酸地倒吸了一口气。
“我回到了我的身体?!”阿延和陶玄机大眼瞪小眼,一时不知是悲是喜,是奇是惊!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之前我都感觉到肉身在排斥我的魂魄,我也撞了很多次,又痛又难受,我感觉自己快要连灰都没了,这次是怎么回去的?”阿延面露疑色。
“或许,”陶玄机沉吟道,“你并不是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肉身。”
“啊?”阿延目瞪口呆,“可、可这不是我的手,我的脚吗?”说着,阿延抬了抬手,又晃了晃腿。
“你的筋骨都让我用青铜重新塑造了一遍,也就是说,你肉身里有一副青铜骨架,或许,你的魂魄是覆在了那上面。”
阿延嘴巴张成鸭蛋,忘记了说话,半晌才回过神来,连道三声:“妙妙妙!”
陶玄机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免也心生惊奇,暗暗将这个前车之鉴记在心中,给以后冶铸锻器提供参考。
书中学问是机关术士的老师,实际经验则是举一反三的灵感来源,对于手艺人来说,实践永远大于死读书。
这算是陶玄机的个人习惯,将自己在实际运用中学到的东西、见到的特例详细记录下来。只不过陶玄机的详细记录是靠脑子,虽然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可陶玄机从小仗着自己过目不忘、过眼不忘的本领,把这些经验之谈全部罗列在心中,一二十年却也不见出错。
“阿延,你阿母的魂魄就在锁麟囊中,我把她放出来,这里留给你们母子。愿你们都能消解夙念,终得安息。”陶玄机道。
阿延冲陶玄机深深一拜:“多谢姑娘!”
陶玄机点了点头,打开了锁麟囊的系带,而后离开了锻造处,但她并未走远,而是静静守在门口,为阿延和母亲道别留出空间。
夜月如钩,陶玄机缄默地仰望星空,看到了金风玉露一对星宿忽闪忽闪,那星光七分在天空,三分落在她的眼眸。她在月光下举起双手,鲛绡般的月华漏入指缝,手心满是方才锻器时留下的油污和细小伤口,但除此之外,两手空空,久违地没有了鲜血、没有了怨毒的诅咒。
一刻钟后,陶玄机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敞开,两缕清风抚过陶玄机面颊,忽卷忽散,袭过她鹅黄色的裙摆,向着西方飘去。
“此生破厄,来世福报。”她轻声诉说道。而后蓦然回首,偃士阿延眉眼柔和,冲她笑了笑,而后枕着手臂轻轻躺在地上,呈孩童般的依偎状,双手紧紧攥着什么。陶玄机走进才发现那是一束生丝,原本染着腥臭的污血,现在却已洁净如刚从春蚕的口中吐出,明明没有烛火或是月光照耀,却流光溢彩,叫人再也移不开眼。
陶玄机蹲下身,将阿延的尸身和手中的那束生丝收入了锁麟囊,打算去关外为阿延和母亲选一处宁静的安葬地。
没走出几步,一人一马正在路口静立,不知怎么,陶玄机笃定那人是在等她。无名一直都是如此,不需她说什么,便知道她要如何做。
无名虚靠在篱笆旁,垂首看着脚下的影子,少年人百无聊赖地攥住腰间的丝绦系带,有一下没一下地蹂躏。
那系带尽头是一盏青玉鎏金灯,灯尾悬一枚错金银铃,随着少年人顽皮的摇晃而叮铃作响。对于这种精巧物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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