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听我口令,一,一,一二一!”梁惊雪摇着小红旗,吹着小螺号,带着一长队游客上了凌云山,正领着一批批往正殿里去。
螺号吹得震天响。裘海升一行人闻声赶去。
众人俯瞰上山的石阶,密密麻麻,人头攒动,好似蜿蜒一条长龙。
伊闯大惊,拉住个弟子问:“这,怎么回事!”
“山门还没开,圣女便带着一大队游客候在山脚下了。比往年这时候要多出一倍不止。”
“她哪儿来的游客?谁许她私自下山!”
“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好事喔,大师兄。”
梁惊雪将小红旗塞给后勤部弟子,笑着走近,向裘海升与伊闯行了一礼。
“你昨晚做什么去了?”裘海升警惕地问。
“化缘去了。”她打了个哈欠,“几乎一夜没睡,夜勤双倍工钱喔裘师父。”
看众人怀疑不解,她解释道:
“我早晨去横山城墙上,还有菜市嗷了一嗓子,昨夜还在白水城各显眼处贴了告示:绝云派免费游览,冬季限定雾凇云海,日照雪山景点,仅此三天,还包一顿午饭。重点是,还有本圣女亲自带队当导游陪聊哦。”
伊闯似是抓住了她的小辫子一般:“包一顿午饭!我们哪来那么多菜蔬!再过几日便要大雪封山了,上也不能下也不能,采买的食物还在招标,你这是要搞垮绝云派!”
她啧了一声:“打断人说话是不好的美德喔大师兄。”
又清清嗓子,补充道:“免费游览的唯一条件:游客午饭得自带米面油菜肉蛋奶,带什么都行,多少都行,图个心诚嘛。多的就当供奉给绝云派了,大家都很开心。”
“你堂堂圣女岂能如此化缘!简直有辱绝云派门风。”
“我拜托你啊大师兄,大雪要封山了,你后勤部那些人都闲出屁来了,还招标?不下山去采买过冬的菜蔬米肉,全派等着跟你一起饿死啊!”
伊闯眼神慌张:“那也丢人!”
她大义凛然,一拍心口:“丢我梁惊雪的人,换来全派的温饱,不算丢人。身为圣女,就要关爱全派的一饭一蔬。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松风:你拔的好高。
伊闯还要开口。裘海升一声呵斥:“闭嘴!你以为我不晓得往年大雪封山之时,你与零稚找人串标,虚抬菜价中饱私囊之事?”
梁惊雪一手捂嘴,一手黛玉捧心状:“还,还有这等事!呜呜,大师兄我搅了你的好事,你不要怪罪于我啊,我也是无心的,再也不敢了。”
裘海升皱眉,示意她别演了。
她收了那两滴假泪,扬起眉话锋一转:“对了,大师兄似乎与裘师父是有备而来。看方向,似乎是自我屋子那边。有何贵干啊?总不能是请我吃早茶吧?”
裘海升瞥伊闯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伊闯气得吹胡子瞪眼,头顶冒青烟,一甩袖子,哼了一声,怒冲冲离去。
她望了望裘海升,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装作极其困倦之状:“我去当导游了,裘师父。游客都是冲着我来的。诶,果然,能者多劳啊……”
她踏着雪泥咔哧咔哧跑离,招呼游客。
裘海升看她走远了,平静地问着松风:“你以为,圣女如何?”
松风思量再三:“言行无状,与绝云门风不符。”
裘海升不言,锐目扫过松风。
松风试探着改口:“小聪明有余,大智慧不足?”
裘海升哼了一声:“不,她太聪明了,可聪明在了脸上,便是蠢。”
松风恭敬行一礼:“是,师爷。师爷不正需要一个漂亮的蠢女人来做圣女吗?”
裘海升微微颔首:“你师父与两位师叔,这些年捞了多少油水,我都清楚。马无夜草不肥,他事情办得漂亮,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啊,如今,他们的野心长出来了。”
“松风自幼一直洒扫大殿,不懂这些。”
“等你坐到了那个位置,就无师自通了。”他的语气不咸不淡。
“松风只愿劳身,不愿劳心。”
裘海升自言自语,叹:“她太蠢了,这样卖弄聪明,张扬树敌,还是最难容人的伊闯。他会在她长成之前便将她除掉。”
“所以师爷会帮圣女吗?”松风问。
裘海升唇上花白胡子微动,隐约似是在笑,不答。
入夜,她的屋子里。
精致的铜炉里炭火烧得通红,烤栗子在炭火里发出噼啪哔啵的声响,屋子里又暖又香。
梁惊雪靠在软榻上玩着软枕:“说我蠢?我这叫弃卒保车。”
松风挑着炭火:“你不必担心伊闯对付你。他有何风吹草动,我会第一时间告知你的。”
“他对付我?我才不担心。我怕我按捺不住,左手一剑穿死他。”
“万万不可,你若暴露了左手剑法,便等于是明牌了。”
梁惊雪当然知道不可暴露,她如今唯一可显露人前的便是轻功,只是这样说着过过嘴瘾罢了。
她问:“伊闯,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绝云三剑里的另两剑,对我便没这么大敌意。”
松风摇摇头,否定了她的判断:“他是尖刃,张狂粗暴,凡事他皆要为先,另二人匿于他身后,相辅相成。而裘海升便是剑柄,握住这三剑。”
“那就是另二人,更难对付?”
“也不完全是。这三人合则生,分则死。”
“明白。”她点点头,问松风,“那你以为,我是什么?”
松风思索半晌:“圣女想听面子话还是里子话?”
“都听。”
“面子话:你是绝云派的花瓶。”
“里子话:你是绝云派的剑人。”
“小孩儿怎么好好地骂人?”她将手里的软枕砸去。
松风接过,笑道:“我没说错,你即是剑,剑即是你。你啊,会是绝云派镇山之剑,也是拔出剑的那只手。”
她嗯了一声,伸手去炉子边烤火:“这话我爱听,等我当上掌门,就封你当掌门的狗腿。”
她剥着松风挑出来的开口栗子,边吃边吹:“对了,今日听看守山门的说,再过几日便不接待游客了?大雪封山后,真就出不去了?”
松风:“是。冰雪难消,得到开了春,至少过了正月,才能接待游客了。”
“两个月不开山门,这得造成多大的经济损失啊。”她咳咳两声,好像有意说给松风听一般,“绝对不是我想下山(去宁安司)啊。”
“你就是能下山,也回不了梦粱见你的女儿啊。”松风好心劝着。
“?”
梁惊雪眉头一皱,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叫一一的崽。不过,她确实想一一了。毛乎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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