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芜将几本医书赠予她,说道:“王大夫近日总是夸你,好学好问,这几本医书,你可细嚼慢咽其中知识,定助益长进。”
“阿姐,小小心意。”沈遥打开红绸布,一只金丝绿翡翠手镯,“恭贺阿姐出嫁为后。”
沈芜连忙盖上红绸布,低声道:“此物上乘昂贵,若是姨娘知晓,你定要被狠狠责骂一番。”
沈遥硬塞到她的手中,暖心道:“自小仗着阿娘宠溺,我总是闯祸,阿娘明知是我,却总是将过错推给大夫人和你,爹经常罚你跪在祠堂,阿姐,我对不起你,你若是不收下,我就当你还在怪我。”
沈芜只得收下,说道:“我被罚跪,你也没闲着,偷偷地跑来给我送吃食啊。”
王府的后门进了几辆运送鲜鱼的马车,柳梦娴的马车停在不远处的闹市,掀起车帘的一角,默默注意着动静。
沈府上下忙作了一团,沈谨贤的嘴角从未下垂过,此刻背手站在石阶上,正色道:“明日便是大小姐出阁之日,沈府的大日子!贵客宾朋莅临,尔等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绝不可给沈府失了礼数和体面!事后重重有赏!否则我定要找个人牙子来将你们发卖至千里之外,再难与家人团聚!”
王府一派喜庆,满眼映红。
地上的酒坛子东倒西歪,王音姝面容憔悴,眼尾发红地趴在案上,自弃道:“一切不过是水中月,梦里花,不过是我当了真,落得如此囚困狼狈模样。”
菱霜端了一盆水进来,劝道:“小姐,祖老爷及您的叔伯已在正厅,正等着您过去。”
“我不去!”王音姝咆哮着,泪眼婆娑地望着案上的笛子,那是他亲手为她所制,男执萧,女持笛,日落黄昏,湖中小舟,波光粼粼,笛萧合奏,余音萦绕,雁过暂留,相视一笑,胜过神仙眷侣。
茶过一巡,王谦允失了耐心,问道:“松鹤,姝儿呢?”
“女儿家梳妆打扮总费些时间,爹,诸位叔伯侄子稍安勿躁,我去瞧瞧。”
王音姝继续倒酒,一饮而尽。
碎裂声入了耳,王松鹤绕开了地上的瓷片,厉声责怪道:“姝儿,你一介贵女,怎可这般失了规矩与体面?”
王音姝冷笑了几声,一言不发。
王松鹤正色道:“菱霜,快些唤人给小姐梳妆。”
王音姝凌厉地看着她们,警告道:“若是今日谁敢上前,我定让你们追悔莫及。”
侍女们定在原地,未敢上前。
王谦允看向王松鹤,嗔怒道:“越发地没了规矩,松鹤,教女无方乃父之过!你可有话说?”
正厅内落针可闻,众人偏眼望向王松鹤。
“儿子无话可说。”
王谦允撑着手杖起身,眼神威严地扫视过他们,训斥道:“宗族一体,我们王家经三朝天子,屹立世家大族之林,靠的不不仅仅某一人之力,族中无论男女老少,需一体同心,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族中子弟皆垂头受教。
他注视着王松鹤,“你身为长子,肩负我王家繁荣昌盛之责,岂能纵容姝儿这般自弃?失了我们王家颜面!”
“儿子明白。”
十余位侍女入了房中,王松鹤强行夺过竹笛,王音姝颓坐在椅子上,他肃色道:“姝儿,若是你想保住这支竹笛,明日便含笑欢愉地入宫册封,忘记往日之事,你乃王家女,大庆天子的姝贵妃,切记你的身份,莫误了自己的前程,令家族蒙羞。”
王音姝掌心向上拂泪,望着王松鹤,一字一句道:“父亲及族中长辈自幼耳提面命,女儿从未忘记自己的身份,也深知父亲不喜聪慧之人,既已做出了抉择,再无回头之路。”
夏疏喋喋不休了一个时辰,陆理不禁打哈欠,打断他,“怎么这么多规矩?”
“陛下,我朝重礼法规制,各处细节皆马虎不得。”
陆理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还有多少啊?”
“回陛下,十余条。”
林暄在殿门外,也不禁打哈欠,自言自语道:“陛下向来不喜繁文缛节,此番细节若不是有关沈姑娘,定会寻个由头躲了。”
宫中敲响了礼钟,号角响彻了整个京城,新帝登基!
礼乐齐奏,宫中的迎亲队自宫门而出,浩浩荡荡地长达数里,宫人持行障随行在皇后銮驾周遭,红绫长宽数尺,绘有鸾凤云纹和瑞草。
百姓站立道路两侧,围观着盛大之景,议论道:“皇后乃沈府之女,听闻美貌双全!”
“美貌双全?不是个臭八怪吗?”
“沈府有二女,定是貌美的那一位方可有如此殊荣,得入天家。”
“沈府一朝飞升,再不同往日了。”
探报的小厮疾跑回报:“老爷,宫里迎亲的队伍已到街口了。”
沈谨贤在府门迎宾,欣喜不已,唤道:“娴儿,速去瞧瞧芜儿妆毕否?不可耽误了吉时!”
“一梳,梳到尾,夫妻和顺。”一位儿孙满堂的老嬷嬷替沈芜梳发,李婕小心翼翼地取出凤冠替她戴上,珠链垂落,肤白凝脂衬霞帔,温婉矜贵。
沈芜不禁摸了摸凤冠,微微皱眉道:“好重啊。”
碎玉说道:“小姐,您平日里在百.......”
“咳咳。”沈芜打断她,碎玉望着镜中,看到她的眼色,反应过来,立即改口道:“您平日喜简朴之风,鲜少佩戴簪环,自是轻些。”
柳梦娴踏入房中,顿时停住了脚步,眼前一亮,惊喜道:“我的天爷嘞。”她放慢脚步走近沈芜,“当真一时不敢认,凤冠霞帔,雍容华贵,活生生的美人胚子。”
李婕为她整理衣袖,笑中含泪,依依不舍地注视着她。
宫中嬷嬷扶着沈芜走至正堂,宾客欢朋将正堂围得水泄不通,争着一睹娇容。
沈谨贤与李婕端坐高堂,看着沈芜一步步走至堂中,笑意盈盈。
礼部侍郎高声宣道:“吉时已到,拜别高堂。”
沈芜跪地三磕头,双眸泪花泛滥,不舍地望着李婕,说道:“女儿今日拜别双亲,惟愿双亲福寿长康。”
嬷嬷扶着她起身。
“吉时已到,迎新妇出门!”
礼乐响起,宾客欢呼,沈芜抿嘴忍泪,望着李婕,不舍地由着嬷嬷扶着往外走。
“芜儿!”李婕欲起身,一旁的嬷嬷提醒道:“夫人,切不可起身相送,不合礼法。”
李婕的呼唤,令沈芜的泪水夺眶而出,嬷嬷拍拍她的手,说道:“新妇不可回头。”
李婕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视线逐渐模糊,泣声道:“我的芜儿啊。”
沈谨贤劝道:“夫人,大喜之日,注意仪容,哭哭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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