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的周末,叶裴修回了趟西山老宅。
他父亲也难得在家。
叶裴修下了车,瞧见他老人家远远地在草坪另一头凉亭下喝茶,他母亲裴雅娴陪坐,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能看出他父亲像是在训斥她。
裴家世代经商,往前数百年都有名有姓,近代时候为国家建设捐过不少财产,一直是受人尊敬的大家族。
这两年,裴家换了家主,新家主似是野心很大,动作频频,裴雅娴也被遥控指挥着在京里帮忙运作,叶裴修心知肚明。
他父亲前阵子出公差,这几天闲下来,大概要跟她仔细算一算账。
叶裴修没过去打招呼,径直去主屋。
七月份,爷爷照例要离京去北戴河休养,奶奶程菲正亲自给老爷子收拾衣服。
老爷子说,“你就放那儿吧,待会儿让郑妈收拾就成了。”
“那可不行,”程菲嗔道,“我跟你一起去,你要是穿的不好看,岂不是给我丢人。”
这说辞倒新鲜。
老爷子笑说,“我这把年纪了,穿什么不都是一个样。”
“当然不一样,”程菲乐呵呵地掐腰歪头一笑,“今年做的几套夏装我看着很好,老爷子,快来试试。”
正说着,叶裴修从外面走进来,老爷子就道,“先放着,我跟裴修说句话。”
祖孙二人去了书房。
闲聊几句,又赏玩了老爷子新得的一幅字画,末了,老爷子问,“你奶奶还好吧?”
“别的倒还好,就是腿脚不比以前了。”
老爷子点点头,没再多说。
爷孙间关于奶奶的话题,向来是点到为止,很有种讳莫如深之意。
在老宅用过午饭,和父亲谈过一回,叶裴修就离开了。
下午和盛骏驰约在胡同里一家会所喝茶。
这家会所,才是叶裴修经常造访的地方。北官房胡同那处地界,早年是他们这帮子弟常去的,这些年也在别院后院承接一些高规格商宴,来往人群逐渐鱼龙混杂,很多子弟都不爱去了。
这家会所却是一如既往,秘而不露。
也不知用了什么巧思,大暑天的,没开空调,廊檐下窗里却是凉风习习。
一坐下,盛骏驰就笑说,“上回是突然有什么急事啊?我听胡同的侍应生说,你人都到了,临时改道又走了。”
说的正是下暴雨那次。
叶裴修本来是去北官房胡同找盛骏驰,走到垂花门下却遇见夏清晚。
“遇见个淋雨的小姑娘,做了回善事。”
“你还有这闲工夫?”
盛骏驰笑,话音落,回过味儿来,“……不会是四月份你让我打听的那个吧?”
四月份,盛骏驰在北官房胡同办生日宴,叶裴修过去露了个面,回去却给他打电话,让他查查那晚都有谁在胡同里。
当时,盛骏驰还以为有谁冲撞得罪他了,忙去往下问罪。胡同负责人说是除了他的生日宴,后边别院有两桌商宴,侧厅有几个生意人的小孩喝酒玩牌。
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查出来,叶裴修让他找的人,是当时在侧厅喝酒玩牌的一个小孩的妹妹,姓夏。
叶裴修挑了挑眉。
“那我原谅你放我鸽子了,”盛骏驰笑呵呵地说,“看这架势,这姑娘倒是常往胡同去,以后我要是碰着了,高低得会她一会。”
叶裴修意兴阑珊,“你少去烦她。”
“怎么,这姑娘怕生?”
“何止啊。”
叶裴修懒洋洋喝茶,没再多说。
-
这一日,盛骏驰在北官房胡同宴请几位打南边过来的贵客,席间请了新进风头正盛的名人作陪,推杯换盏,热闹非凡。
连着被灌了好几杯,盛骏驰出来透气。
信步走到院内,隔着红木窗扇,瞧见侧厅聚了几个年轻的男男女女,喝酒打牌吆三喝四,有个短发女生走到窗前,伸臂把窗户一推,捋了捋头发,摁几下手机屏幕,贴到耳边。
他记得这个女孩,名字好像叫林向榆,没什么家世背景,日常总跟那几个大小姐混在一起。一头冷茶色及肩短发,身材高挑修长,眉眼锋利,看起来是不拘小节又毒舌的这么一个人,不知怎么就被夏长平的那个傻儿子追到手了。
盛骏驰点了根儿烟,心不在焉地,偶尔瞥去一眼。
林向榆斜靠着窗台,笑着对电话那头说,“清晚。”
“生日那天也没来得及跟你说句话,你这会儿有空没?来玩玩?”
这倒巧了。
她跟那位夏小姐关系挺好的样子。
“只有你哥,还有我的几个朋友,没有乔二少那些人,你放心来。”
林向榆笑着解释。
“好嘞,那我们等你啊。”
林向榆挂断电话,这时候才瞧见窗外不远处吸烟点站着个盛骏驰。她礼貌点头微笑了一下。
盛骏驰回以一点头。
待林向榆离开窗前回到牌桌上,他拿手机拨通了叶裴修的电话。
“干嘛呢?”
“喂鱼。”
“来喝酒啊。”
盛骏驰笑说,“我这儿待会儿要来一贵客。”
叶裴修不接茬,“没正事儿我就挂了。”
“诶诶诶,”盛骏驰一叠声拦住,嬉皮笑脸,“甭管你来不来,我今儿是要会一会你家那位夏小姐了。”
电话那头顿了顿,叶裴修不咸不淡地问,“……你在哪儿?”
“北官房胡同这儿,夏小姐要过来找她哥的那个女朋友。”
叶裴修低眼。
是了,夏清晚跟他说过,她反而是跟夏明州的女朋友更亲近些。
盛骏驰把抽了半根的烟碾灭,回到中堂。
眼看着他脸上浮现点醉态,客人们识趣地彼此递一递眼神,站起来道告辞。
盛骏驰亲自挨个把人送上车,眼瞧着车子一辆接一辆驶离,他独自返回中堂,招来老板,闲闲地问,“这会儿谁在侧厅?”
老板低眉答道,“几个生意人的孩子,是不是太吵了?我让他们小点声去。”
“别忙,”盛骏驰笑说,“我这儿剩了几瓶好酒,今儿高兴,索性一齐开了吧,甭管是谁,让他们都过来喝一杯。”
老板抬头,忙赔笑,“好好,我去叫他们。”
侧厅里,夏明州林向榆正在打牌,玩得热火朝天,老板推门进来,冷不丁这么一说,几个人都愣住了。
“别傻坐着了呀,盛先生兴致好,要请客,还不赶紧过去?”
瞧老板那神气,仿佛是古时候去内宫通报要某某妃子侍寝的太监,一脸的:天大的福气,小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拾掇拾掇接驾吧?
林向榆忍不住噗嗤一笑,附耳跟一个小姐妹讲了,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夏明州还有点晕乎乎的,嘴上笑着一叠声答应,“这就来这就来,老板,劳烦您先过去说一声,我们马上就来。”
“好,别让盛先生等久了啊。”
老板撂下句话,紧着往中堂走。
夏明州林向榆两个人贴在一起小声嘀咕了一阵,旁边一个朋友笑说,“两个人要制定作战方针了。”
“就这样,你也别表现得太兴奋了,踏实点。”
林向榆说。
夏明州点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几个人浩浩荡荡离开侧厅,来到中堂。
盛骏驰坐在沙发上,刚巧点了根儿烟,看到他们,就笑了笑,“来了啊,别拘束,随便坐,”抬了抬下巴示意,“明州是吧?你开瓶酒。”
“好,谢谢盛哥。”
夏明州扮足乖巧。
他过去开酒,剩下的几个人都有点拘谨,只有林向榆依言坐了下来,百无聊赖似的望望窗外。
见有人打头阵,其他几个才慢慢地各自找地方坐下。
盛骏驰笑看向林向榆,“你看起来酒量不错。”
林向榆噗嗤笑,“都这么说。”
“实际呢?”
“实际我酒量确实不错。”
林向榆粲然一笑。
盛骏驰也笑起来,“正巧我今儿还没尽兴,待会儿你男朋友来了,你可得满上,你俩陪我多喝一会儿。”
夏明州带着侍应生开了几瓶酒。
盛骏驰是十里洋场浸出来的,面对一众小辈自然也有一套章法,再加上这几个男孩女孩都捧场,由是,气氛很快热了起来。
过了大约半个钟头,林向榆手机响了。
她接起来,下意识往窗外望,“清晚,你到了?”
隔着矮几,盛骏驰向她说,“有朋友要来?”
“……啊,对。”
林向榆分神回答他一嘴,准备起身了,盛骏驰笑道,“甭管是谁,让来这儿,一起喝点。”
“……好,我出去迎一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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