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清衡回到青云院时,天际唯余一线白。
推开院门,便能瞧见内院灯火通明,寝房中亦映着暖色烛光。祝清衡目光在守在门前的琉锦身上停留一瞬,心里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他去天城河是有意隐藏身份而去,是故不曾带侍从,竹山一直在青云院侍弄,若有异常,他必会前来禀报。
男人整理好心情,近来事故频发,使他与温窈之间的情分被离间生疏不少,但没关系。
只要他们相爱,只要温窈心里有他,所有坎坷都仅是无伤大雅的插曲……
祝清衡在寝房门前停下脚步,问向琉锦,“你今日,一直在府中吗?”
琉锦目不斜视,回道:“少夫人在哪,奴婢便在哪。”
祝清衡皱了下眉,视线仿佛要穿过屋门望见里头的景象,琉锦似是而非的回答叫他察觉到不安,“少夫人今日一直在房中?”
琉锦垂目道:“奴婢不知。”
祝清衡心头猛地跳了两下,推开屋门还未来得及唤温窈的名讳,却见一女人百无聊赖地坐在外间梨花桌边,掌心撑着脸险些要睡了去。
祝清衡只觉牙根发酸,一股无名火窜至胸口。
他几乎在掩上屋门的瞬间冲到臧舒雯跟前,掐住她的手臂压声怒问:“温窈呢?!”
臧舒雯被他一惊,似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大火气,茫然无辜道:“表嫂说有事要与姑母说,让我在这里等……奇怪,天都黑了怎的还不见她归来?”
祝清衡额角青筋微凸,被蒙在鼓里的臧舒雯加上有意模糊回答的琉锦,他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温窈八成是利用臧舒雯作替身,秘密抽身出府去了!
今时今日她非要出府还能是为了什么?男人甩开女子的小臂,仿佛耗尽全身力气方能保持冷静,他睨着面露惊色的臧舒雯道:“滚出去。”
臧舒雯自然不敢在这种关头顶撞祝清衡,忙不迭埋着头跑了出去。
祝清衡站在原地很久,四肢僵硬地合上房门。
如此看来,他在天城河附近瞥见的背影便是琉锦。
温窈算计着他归府的时间,先叫琉锦回府,是算准了他祝清衡即便查明真相也会替她隐瞒,而守在门外的琉锦就是最好的掩护。
那温窈呢?祝清衡唇色发白,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追天塔内参与义卖的人,企图找到一丝温窈的痕迹。
如果温窈和他同在一层塔,祝清衡不可能认不出来——二层塔之人约莫尽是权勋贵族……
祝清衡倏地愣住,身侧的指节已悄然握紧,发出咯咯的响声。
他记得,追天塔二层塔有个藏在幕绸后的人,拿出了龙纹玉玦作抵,而叫价的人嗓音尖细,不像刻意伪装,倒像——
宫中的太监。
能带太监出宫且拿出有龙纹配饰的人,全长安找不出第二个。
男人的拳头发泄似的砸在梨花桌上。
……
温窈本没有打算遮掩自己的行踪,她离开祝府时的确支开了人,可回去却没这个必要。
不论祝清衡会不会帮她隐瞒,这张维持在表面的脆弱的蓬罩早就不必再缝补,她对祝家已仁至义尽。
天光落尽,青云院寂寥瑟瑟,不见一间有亮色的屋房。
温窈面不改色地进屋,并不意外房中空无一人。
“姑娘,”琉锦用火折子点了两盏烛台,道,“祝大人发了通脾气,便自己走了,不知去了何处。”
那必然不是在祝府了,温窈垂眸扯了扯唇,道:“随他罢。”
三年来朝夕相处,夫妻同床,如今却走到两两相疑、分塌而睡的地步,温窈心如明镜,可感情上的事,没那么容易轻巧翻篇。
更何况,琉锦看得出温窈本已有要和祝清衡安稳度日的念头,越是挣扎纠结,在得知真相后就越失望痛苦。
她们何曾怀疑过,从五年前定下婚约到三年前温窈被迫出嫁,一切的一切,无一没有祝清衡的手笔呢?
欺骗、算计、背叛、虚伪……温窈自诩清醒,竟从未看透过枕边人的戏。
如果不是山辛夷的死,祝清衡又还要瞒她多久呢,直到她生下孩子,直到她再也无法从祝家脱身,直到她彻底被深宅框出棱横——
或许他会瞒她一辈子,又或许会在将来的某一日因愧疚对她全盘托出,而温窈甚至会对他的坦诚感激涕零,更深刻的意识到他有多么多么爱她。
爱到亲手断去她的生路,顺理成章将她推进祝家的手掌心。
温窈没有脱下外衣,只在外间坐下,轻晃的烛火倒映在她眸瞳,像是要蔓延出无尽的火光,烧尽所有平和假象。
三更之时,男人方回到房中。
他身上沾了酒气,却没到喝醉的程度,视线在温窈身上顿了顿,无言进了里间。
温窈听见他脱衣的窸窣声,开口道:“你去哪了?”
里头的人沉默,半晌说:“和道南喝了点酒。”
若是平日温窈必定不会多问,她向来在这方面很信任祝清衡,可今夜她却一反常态,不依不饶道:“在哪喝的酒?”
祝清衡拧眉坐在床榻上,话在舌尖滚了一圈,还是回道:“顺安坊,老地方,你不是知道吗?”
温窈似是轻笑了一声,身影在屏风外叫人看不真切。
她问:“十一月初六,我命琉银去寻你那日,你在哪?”
莫名其妙地突然问这些做什么,祝清衡心下有些烦躁,他尚没有质问温窈,温窈反倒像拷问犯人似的怀疑上他了,下意识敷衍道:“自然是在大理寺。”
“不,你不在,”温窈的声音很平淡,“琉银去大理寺寻你,寺中的衙役说,你不在大理寺,也没有去查案,而是往西北方向去了。”
祝清衡浸了酒的脑子总算迟钝地反应过来,可惜为时已晚,惊疑的寒意已然如同细水灌进了他的血液百脉,一时哑了他的喉咙,除了麻木惊颤无法动作。
“大理寺西北方,子盛街,梁柱坊,有一套祝家的私宅,”温窈没有半分拐弯抹角,更不闻一丝试探,陈述道,“你将柳瓷安置在那里,其实并不打算瞒过我,或者说,你本就期待着我发现。”
祝清衡嗓间干涩,犹如长出万根尖刺,疼得他难以出声。
原来温窈对他的行踪早就了若指掌,可她这些天行色如常,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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