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渺无暇探究陆夫人是怎么消失的,反而有些庆幸此刻只有自己一个人。
他再也忍不住咳出口鲜血,血还没有吐干净,喉咙里就忍不住发痒,紧接着就是惊天动地的咳嗽。
咳的他呼吸困难,眼角泛泪,他极力想忍住,因为每咳一次,就是牵动肺腑的剧痛。
宋渺用力按着自己的心口,咳嗽逐渐缓解,只是嗓子里还有阵阵痒意,宋渺不敢大口呼吸,只能按着胸口,细碎地吸进几口气。
这才分出精力去观察周围,只是现在身处的环境越看越眼熟。
这不是他黄昏的时候和酆竟遥一起追踪到的迎亲队伍失踪的地方吗?
宋渺立时警惕起来。
一队全部会武功的人同时失踪,且没有留下什么打斗的痕迹,只有遍地杂乱的脚印,最可能的就是这里布下了什么厉害的机关阵。
现在,眨眼间就从眼前消失不见的陆夫人更是加深他这个猜测。
但这算是戳到了宋渺命门,宋渺之于武学一门,可以说是根骨奇佳的天才,但是于机关术,宋渺学来学去也只懂得一些皮毛,就这还是他师父逼着学出来的。
他强撑起精神来,不知道什么情况自然不能轻举妄动,踏出的每一步都必须确定是安全的。
他如此小心翼翼,速度自然就快不起来,也不知走出多远,周围开始出现雾气,并有渐渐浓郁的趋势。
宋渺神情严肃,再不敢有丝毫松懈,抬手挥剑,鹤翎剑剑尖锋利,所到之处碎石火星飞溅。
地上被留下半尺深的十字痕迹,宋渺以此作为记号,以防自己被机关影响原地绕圈。
他算着自己的步数,每隔一百步就再地上划出一个半尺深的十字痕迹作为记号。
周围空旷的厉害,宋渺对时间的感知越来越弱,走了不知道多久,仍旧没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
而且走了这么久,宋渺竟然连一个自己做下的记号都没有发现——他心中明白这种情况并不正常,但是一时也没有什么头绪。
再这么走下去,宋渺都觉得自己要走回山上去了。
洛城外的这一条路并不是官道,周围有两人那么高的土坡,不然就是密密麻麻的杨树林。
宋渺从一开始就想不明白,接亲队伍到底是怎么走向这条路的。
在越来越浓的雾气中辩识方向,还要防止自己脚下不注意踩到什么机关,这对体力和精神的消耗都是巨大的。
宋渺走到一处土坡前,抬臂撑在土坡上,喘了片刻,反手挽了个漂亮的剑花,鹤翎剑一晃,就被宋渺不知道收进什么地方。
宋渺顺着土坡缓缓坐下。他必须要调息片刻以缓解身体里翻涌的真气。
雾气越来越浓重,宋渺真气运转后,四周寒意四起,逐渐出现一层霜冻。
咔啦——咔啦啦——
宋渺耳朵微不可查地动了几下,捕捉到空气中这不同寻常的声音。
他猛地张开眼睛——这正是机关运转不畅的声音,难不成他误打误撞还真的找到了机关?
宋渺收起真气,吐出一口浊气,体力已经在真气运转间恢复了点,他撑着背后的土坡站起来。
就在这时候,宋渺又听到了“卡拉啦”的声音,同时,他感觉的自己撑着的土坡在动。
他能很明显的感觉出来,这不是因为他撑着土坡的力度太大而造成的,这就是土坡在动!
宋渺站稳身体,趴在土坡上仔细听。
像宋渺这样的高手,耳力自然也是不差的,他凝神听了许久,才终于在土坡之下捕捉到那点微弱的声音。
仿佛是机关年久失修,齿轮件运行不畅才有的噪音,亦或者在机关建造的时候就没做好才留下这样的破绽。
宋渺双手覆上土坡,用力一推,土坡姜然就这样被宋渺推动转了半圈。
紧接着,宋渺就看到了地上土坡转开后,地上赫然就是自己曾留下的十字剑痕!
所以,这里的机关竟是依靠土坡的移动完成的吗?
宋渺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没有一点迟疑,立刻合指为掌,运气真气,抬手便拍向土坡,一掌拍出,与此同时,宋渺足下轻点,整个人就像落叶似的向后飘了两丈远。
就在宋渺这一掌落在土坡上的时候,土坡表面发出一声闷响后开始四分五裂,最后“轰”的一声炸开。
雾气浓重,宋渺本就看不清楚什么,土坡这一炸开,更是激起尘土无数,一时之间,宋渺什么也看不见。
只听四面八方开始有脚步声赶来,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宋渺下意识戒备,但是心中隐约觉得那里不对劲。
铮——
鹤翎剑再次出鞘,宋渺长剑割在自己掌心,随手把剑上沾染的血滴甩了出去。
剑尖依旧泛着寒光。
离秋脸色已经惨白了,黏腻的血顺着剑尖滴在地上,遍布灰尘的地上已经有辩驳的血泥。
面前死尸体叠着尸体,每个人都是颈上一道剑伤,一击毙命。
离秋眼神飘忽,嘴巴一开一合,不知道低声在说些什么。
他身后,鸣鹿山庄的弟子基本都是重伤,而身上伤口却不是同一种兵器造成的。
剑伤和刀伤叠加,刀伤是那群已经变成尸体的杀手留下的,而剑伤就是离秋手中那把长剑造成的。
而鸣珏,当胸两道剑伤,正咕咕冒着血。
鸣珏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迎亲回鸣鹿山庄的那条路远的似乎永远走不到头,黄昏的时候,城中忽然起了雾。
他们在雾中迷了路,来到这个地方,掉进这个大坑,根本逃不出去,幸亏周围有照明的油灯,点燃这些油灯,勉强能够视物。
没多久,开始有黑衣人涌出,毫无预兆就开始动手杀人。
周围涌上来的杀手简直比蚂蚁还要多,这些杀手的武功很差,数量却多。即使鸣珏他们一行人武功再高,也扛不住这些杀手潮水似的涌出来。
杀不完,根本杀不完!
累极了的鸣珏只有这一个想法,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杀手的数量越来越少。
而他却没有及时发现,另一边,一身嫁衣的“陆琪儿”,神色越来越不对劲。
直到“陆琪儿”一剑刺在他的胸前,鸣珏看到那双从来都是泛着水光的眼,此刻都是陌生的光。
“陆琪儿”杀疯了!
师兄弟们都是这样想的。
一开始,他们只想控制“陆琪儿”,但是“陆琪儿”的功夫,竟然比平时表现出来的还要好。
血花四溅,鲜血糊了“陆琪儿”一身,掺着汗水和尘土。“陆琪儿”在脸上做出的那些修饰,正在一层一层剥落。
这不是陆琪儿。
可眉目中残留的那些熟悉感又告诉他,这就是他这几月来朝夕相处的人。
他又很快就意识到,这几月来朝夕相处的人,很可能从来就不是陆琪儿。
鸣珏心中又一百个问题要问,可是现在只说的出一句:“你是谁。”
“是谁……是谁……”“陆琪儿”眼神恍惚,梦游般的神情,讷讷道,“我是……离秋。”
愣住的不止鸣珏一人,他身后受伤的鸣鹿山庄的弟子们,他们从没听说过离秋这个人的名字,但是都看得出来,眼前这个相处了几月的人,现在神志不清。
所以,即使他样貌中只剩下一点熟悉感,即使他顶着一个从来听过的名字,鸣鹿山庄的人,也不想伤害他。
离秋的功夫比他们好出来太多,他们想控制住他,可是根本无法近身。
离秋的眼神表示他们现在根本就认不出眼前这几个人,但是每次都能割断他们脖颈的剑刃都会转个方向,划在不要紧的地方。
离秋不认识他们,但是在尽力不伤害他们。
他像是在和身体里另外一股力量抗争。
一半说,杀光在这里的人,一半说,不要杀,这都是朋友。
鸣珏数不清扑过去多少次,每次都没成功,以至于身上遍是剑伤。
他想唤醒离秋,但是却不知道该喊那个朝夕相处的名字,还是他真实的名字。
直到离秋脸上的修饰在他挥剑之间全部褪去,鸣珏真的觉得犹如天塌——这离秋,分明是个男人!
所以,与他情投意合的那个人,一直是个男人吗?
被这个事实震惊的不止鸣珏,鸣鹿山庄的弟子们都木头一样愣在原地。
还好的是,他们不主动上前,离秋也只是站在原地,嘴巴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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