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翻又是凉秋。

上次走得急,裴兰瑛只顾着拿夏天的轻薄衣裳。只是一入秋,天陡然变冷,这些衣裳都穿不得,她只好回霍府拿些厚衣裳。

家中热闹,许久不回府上,今一回府,才发觉霍府竟是如此冷清。

即便久无人住,房中依旧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顾不上这些,此行明确,只为取衣,拿完便速速归家。

裴兰瑛刚从偏房出来,府上侍女匆忙走上前。

“记得夫人提过这玉坠,那时没能找到,后来我打扫将军房中看见,可是夫人不在,今日夫人回来,我才想起这事。”

“夫人看看,可是这莲花玉坠?”

她早该知道是被霍凌秋藏起来了。

来不及怪罪,裴兰瑛伸手拿过玉坠,仔细确认完好无损后系在腰间。

“还有夫人的一只耳坠。”

今日一提,裴兰瑛才想起上次落水丢了一只碧玺耳坠,那时她以为落在水中,还为此难过了一小会儿。

“这耳坠怎会在府上?”

“是两月前的事了,那日一个男子来府上,说是来送夫人落下的耳坠。我原想招待他喝杯茶,谢他将此物归还,可他听闻将军和夫人都不在后就告辞了。”

像是直觉,即便她不提那人名姓、样貌,裴兰瑛也能知道他是魏希远。

侍女纠结一番,“夫人何时回府上住啊?”

她不好意思地垂首笑笑,“夫人不在,这府上都冷清了许多,和将军未娶亲时一样。以前就算将军在京,也总是待在墨斋里。甚至有时春节,将军都有可能不回来。”

裴兰瑛疑惑,“可他说今日春节会回京过。”

“那是因为有夫人在。将军这次离京前在夫人房外站了许久,我头一回见将军不舍得离京。”

裴兰瑛瞬时乱心,那日她怄气不去送他,便也不知道他竟会在房外悄无声息地傻等,连一点声都不出。

从暮春至凉秋,隔了一整个夏,两人已许久未见。

“他可曾写过信?”

“府上倒是没接到过将军的信,难道这些日子,将军都不曾写信至夫人那儿?”

隔了良久,“等快春节,我会回府上住的。”

一行人已将衣裳收拾好,正将箱子搬到马车上。

还没等春棠叫裴兰瑛上马车,便有人来府上传话,说是要见裴兰瑛,还特意选在出府沿街向西的一棵银杏树下。

心里既好奇又疑惑,裴兰瑛刚出府,便让春棠先回家,一个时辰后再来接她。

向西走了好一阵,裴兰瑛才远远望见一棵黄绿相接的银杏树,而那树下,似乎站着一个身形单薄的女子。

直至走到近处,裴兰瑛才勉强将她认出来。

时隔太久,她也不好确认,“你是先前来府上找霍凌秋的姑娘?”

裴兰瑛仔细端详,邓姝面容血色浅,甚至比她记忆里还要清瘦。

“是我。”

行囊简便,此时天转凉,邓姝只在外套着一件驼色布披。

“可你不是和霍凌秋去永州,怎会回京?”

她垂首不答,却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

“这是我走时将军给我的银两,我用不得,这次找夫人,只是想将它还回来。”

裴兰瑛没有接过,“我不要,既然是他给你的,你就好好收下,往后用得上的地方还多着。”

她注意到邓姝被冻得发青的脸,“现在天凉,为自己添件厚衣裳。”

这一句,让邓姝宽慰许多,也因贴近皮肉的寒凉不自觉窘迫。

行此绝路,她已顾不上身体发肤之困窘,却有一个姑娘会在意,她太久没有被人关怀过了。

即便只是一句话,也能让人眼眶发酸,心也瞬间皱成一团。

“我哪里值得夫人如此关照?”

裴兰瑛终于能肯定方才从她周遭体会到的异样,她心里定藏着让人难受的事。

“你哪里不值得?”

“我……”邓姝哑然。

“你看,你自己都答不上来,又凭什么贬低轻视自己?”

面对她,又想自己哑口无言,邓姝终于能自在地笑起来。

“夫人和将军都是很好的人。”

裴兰瑛却有些惭愧,虽无关邓姝,可她却实实在在地因霍凌秋隐瞒生过气。

“那时,他为何要带你去永州?”

这件事,裴兰瑛已困惑好久,霍凌秋不愿坦白,此时再遇邓姝,她想要亲口问一问。

邓姝没有答复,彼此沉默,裴兰瑛也能知道此事不好开口。

“那你回京又是为何?”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一件此生一定要做的事。”

关乎此生。

许多事一旦与一生相联结,便会被赋予千山之重。

裴兰瑛心重得仿佛要沉落下去。

趁着树叶沙沙响声停歇,邓姝:“我与将军绝无私情,夫人不要误会。”

将心中藏着的事说出口,心也顿时万般轻松。

裴兰瑛却诧异,“可我从未如此想过你与他。”

“那时生气只是因为他什么都不愿同我说,不过我早就想明白了,我与他不过是夫妻之名,何必像寻常夫妻那般知无不言。”

邓姝听得出她言下之意,更急切解释,“将军不愿说是有苦衷,而且,其实将军很喜欢夫人。”

裴兰瑛彻底顿住,“可他说过不喜欢我。”

“将军可是亲口说的?”

她正要开口答是,却想起自己确实从未听霍凌秋说过这句话,可她记得魏希远曾经提起,而他并未反驳。

邓姝瞧出她纠结的神色,便也能明白大半,不再追问,岔开话想开解她。

“我年少时喜欢过一个男子,他与将军一样戍守边关,每次回乡,他都会和我说起边疆的趣事,后来我与他定亲,想着等他回来与他成婚,可是他再也没有回来,那时我便知道许多事不该等,或许一念之差,就是千里之遥,乃至生死。”

“夫人心里若是有话,定要早早与将军说,才不至于像我一样抱憾终生。”

裴兰瑛第一次在她口中听到这些话,从不知道她有这样一段遗憾往事。

邓姝牵起裴兰瑛的手,还是将荷包还给她,“这些钱我用不上,夫人收着。”

见她转身要走,裴兰瑛捉住她的手。

那只手瘦若无肉,粗糙又寒冷。

裴兰瑛的心紧了紧,又空落落的。

她握得更紧,企图让这只手能暖些,可惜过了许久,非但不能捂暖她,反而让自己手心染上寒气。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或许是一切想好而无有顾忌,又或许是相信裴兰瑛,邓姝没有隐瞒。

“我叫邓姝,是丹州人。”

裴兰瑛记得那个很轻的笑,好似无有遗憾,满身自在。

裴府后院栽种的几株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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