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ökull大楼共十三层,前五层服务大多数寻求感官刺激的寂寞男女,类同普通夜店,设有舞池卡座吧台,以及光污染霓虹灯。
往上两层高度陡然拔高,像是两层楼之间的钢筋水泥板被整个掀开。蜿蜒无序的玻璃扶梯在整个环形空间蛇形,连接着相同材质的栈桥。内部删繁就简,中心舞台外唯有更大的环形舞池。
一月固定开放两次,参与者遵循当期主题,肆无忌惮,彻夜狂欢。
来这层的多少沾点疯魔。
八至十层,每层十三个包厢,包下来做什么的都有,绝对隐私,绝对自由。
何小禾来报钟北棠要租场子这天,秋仁难得事少,亲自到八层待客——与钟北棠结交,是因为他身上存在着他本人也未必清楚的特殊的东西。
与客人谈妥,将九月中的第七层提供给infin做演出场所,秋仁乘坐电梯回到十一层,这一层是Jökull及其分支的管理层。
最顶端的两层,是Jökull真正的主人,B集体掌权者的私人领地。
秋仁三年前接管Jökull,说好听点是老板,本质不过是B集体的看门狗。
在遵守类似狗脖子上挂着的铭牌的规则的前提下,秋仁可以管控整个Jökull。
而不必遵守规则,由他主宰的空间,只有十一层西北角的一间工作室。
当然,他工作休息的这间屋子在不少人看来依然是公共场所,但他可以确保没有人有能力监视他的大脑神经。
确切来说,是探究一台笔记本电脑。
秋仁穿过自动门走进工作室,身后跟着何小禾。
何小禾三年前入职Jökull,岗位是男公关,因为姿色平平,嘴也笨,业绩没达标,非但没赚着钱,还得赔公司培训费服装费。赔不上,就只能去赤条条做点谁都能做的苦力活。
那天秋仁循声路过,见这傻小子蹲在昏暗走廊哭得凄惨,因正好缺个“自己人”,便收到麾下做秘书。
三年来,他麾下就这一个人。之所以还能有一个人,是因为何小禾一直都很缺心眼,致力于跑腿八卦和狐假虎威,毫无政治敏感。
秋仁径直走向深灰色沙发,转身坐下,行云流水翘起二郎腿。
脚上的人字斜斜挂着,足跟悬空,露出道瘦削的足弓。
他手臂一伸,拿起茶几上的电脑,边打开边搁到膝盖上。
何小禾背书似的开始例行公事,不小心张冠李戴,过了那村才反应过来,死机了几秒,悄咪咪又说了一遍。
秋仁照旧没给任何反应——老板不是面瘫,纯粹是情绪少,对任何事都冷淡。
何小禾居高临下瞄了眼老板,秋仁眼皮半耷拉,跟头发一样黑的睫毛遮住另一半眼睛,不知道的还以为在闭目养神,但敲击薄膜键盘的手速快得让人难以忽视。
秋老板手指特长,骨节分明却又很细,何小禾觉着,像白骨精的爪子。
说者走马观花,听者三心二意。
秋仁的笔记本改造过,能媲美顶级台式机同时运行的程序数量。
他物尽其用,屏幕形似蛛网亦或蜂巢——除了他本人谁也看不懂。
视线落在角落一个监控程序上,他点开,放大了些。
秋仁作为组长,有必要对组员进行监控。
休假第三天,组员sq除了时不时上线清消息,一次都没有发言——那还是因为网站消息不点掉的话比休息日诈尸的微信还烦人。
监控传输的内容为计算机能理解的0和1,秋仁靠目测,解析出来的内容过于平平无奇,一年来唯一值得一提的变化是几天前看了电影,同一部电影,循环了一个下午。
如果sq并非现充,依据日常生活轨迹来看,比他在北欧训练营的生活还枯燥乏味。
大讲堂每周放一次电影,翻来覆去都是那几部。
训练之余唯一的游戏是电脑自带的数独小游戏。
不过sq时不时会看片,不分昼夜,以此可充分推断他不是现充。
上一条内容是三小时前,sq在某外卖平台单点了几盒抽纸。
他刚加入组织时,老泉负责带他,知道他不习惯合作,偏让他当组长,又说组长要热情细致,排兵布阵才能事半功倍。
本人如何不重要,反正线下很少或从没见面。
为营造知心随和的组长形象,秋仁面无表情点开小组,飞速输入一行字,果断转后台。
那行话是:年纪轻轻就把自己掏空的人我见的多了,sq你悠着点行么,小心找不到媳妇,这种情况组织是不分配的,耽误姑娘。
老泉:哈哈。
老泉:仁你是不是觉得大家都跟你一样。
sq上线了,却没有理睬二人——他从来不回与工作无关的事,高冷得很。
……所以遭到了社会毒打。
监控面板蓦地亮蓝光,提示二级防护启动,面板上开始飞速闪过数据。
sq操作一向快,冷静而精确。老泉说过他们的风格是一个路数,不像人,像机器。
这次sq却似乎带着情绪,一晃而过都能发现几个无用步骤。
何小禾突然抖了一下,只见老板微微歪头,下巴收起,头发垂下来半遮眉眼。
雕塑居然动了!
一时惊慌失措,唯恐是哪讲错了,不过很快,他发现老板只是专注地盯着笔记本,并没有要发落他的意思,暗自松了口气。
秋仁带了几分认真,sq手速多快,他就看多快。
大概是知道被监视着,sq没有任何掩饰,先在网站内的工具库找了几个现成的端口命令行,一时找不到的就手搓。
然后用这些工具和脚本开始攻击……B集团内网。
sq跟B集团有私怨,秋仁一开始就知道,可他看上去是那种不惜以卵击石也想斩草除根的偏执型人么?
秋仁饶有兴趣,想看sq会进行到哪一步,打算差不多了就实施拦截。
然后他就发现,sq很谨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地窃取了某CEO的私人信息,经过层层检索,获取了集团夫人以及其独子的……个人微信。
秋仁静默半晌,再次进入小组。
秋仁:别乱来。
秋仁:不管你想干什么,别暴露自己,还有组织。
“失落之城”地下室。
云峤把搜刮来的信息一股脑发给程女士,一抬头,没来得及关的网站有了新消息。
别暴露组织……
她没心情回应秋组长的玩笑,发句“你知道得太多了”。但这毕竟是第一次利用网站工具做与任务无关的事情,到底还是做了保证。
sq:没留下痕迹。
sq:也不会造成影响,所以没人会追查。
事实如此,准确来说,是她妈闹不出什么大事。
那些人应该见惯了趋炎附势的人,多一个程月兰不多。
连着打两个喷嚏,云峤抽出一张纸擤鼻涕。
病假还长,她发完两句话就下线。
仰倒在床上,点了根烟,双目失焦地望着天花板。
地下室静悄悄,一墙之外近来时常断连,这让闲下来的云峤感到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虑。
这一切源自三天前让人难以忍受的预测。
云峤从光明处路过,只看了一眼。
回到房间,根据台词找到那部电影,循环播放一下午。
她想要压下那一瞬得到的启示,结果不但没消化,还消化不良了。
那之后不久,她从班级郡转发了两张图片给她妈。
然后来到一小时前,她接到家里的电话。
一件本当场就被抛到脑后的事跳了出来。
听筒里,程月兰的声音分外激动,上一次这样还是云妮订婚那天。
“峤峤啊,你跟B集团太子元觉是同学怎么不早点跟家里说呢。还是今天打牌时,薛太太跟我提起我才晓得。哎呦,上次还听她显摆参加元夫人的茶会,结果我女儿认识元觉。你知道的吧,元觉还没成家呢,将来B集团都是他的!B集团你也知道吧,在南方只手遮天!你个死丫头,认识元觉居然提也不提,榆木疙瘩!算了,现在也不晚,妈妈虽然没念过什么书,近水楼台的道理还是知道的。你赶紧的,多约他出来玩,照相时他就站你身后,他那样的人怎么会站边上呢,说不定是也对你有意思……虽然家世比不上,但现在年轻人比起门当户对更看重感情,就算……就算他家里不同意,也没事,你把元夫人的联络方式给我,我替你想办法,只要能受邀参加茶会,一来二去,也许……也许……”
云峤半晌没吭声,想起那男人的一句话。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她按了按发痒的喉咙:“那个人不是我同学,是大几届的学长,我联系不上。拍照是认识他的同学闹着玩叫他来的,就随便一站。”
“哦,哦……那也行啊,你跟你同学打听打听,只要搭上话,慢慢就熟悉了。”
云峤该解释的都解释了,只能回:“有意思吗?”
不出所料遭到一顿痛批,比以前哪次都狠,
狠不狠的,主要取决于金龟婿的分量。
估计程月兰女士更年期要到了。
算了,由她折腾去吧。
云峤木然应下,挂断电话,想也没想,坐到电脑前,仗着艺高人胆大得到了她妈想要的东西——指定比厚着脸皮去问人快。
别说元夫人的联系方式,就连她儿子的联系方式,她家在市中心的几栋别墅的地址都发了过去。
烟抽到一半,觉得自己有些冲动,意气用事。
单方面窥探风险是小,可多半,那男人在盯着自己。
云峤翻身坐起,烟灰连着花火一同按进缸里。
病假结束,提前复工。
云峤默默给网站加密、维护。
之后一段时间,化身劳模,开始把显示红色倒计时的项目从最底下往上清。
效率之高,引得秋仁和老泉赞叹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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