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太医和宫人领命退下,夜旖缃正想告退,却被金萱嬷嬷叫住:“夜姑娘,太后娘娘传您进去说话。”
夜旖缃只得重新步入内室,还未及跪下,便听到凤榻上传来一声听不出情绪的询问:
“好孩子,你心里……可是在怪哀家?”
“奴不敢。”夜旖缃迅速抬眼瞥了一下床榻上的妇人。或许是病中卸去了钗环华服,此刻的太后脸上少了几分朝堂上的凛冽威仪,竟隐隐显出一丝属于长辈的、近乎温和的倦怠。但这温和之下,藏着多少雷霆手段,她心知肚明。
“哀家知道,你心里有委屈,有怨气。”太后轻轻叹息一声,目光似乎有些悠远,“可哀家坐在这个位置上,总得为这江山社稷着想。”
“你的身份……太过特殊。这朝堂看着风平浪静,底下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多少势力盘根错节。哀家总要替儿孙们,把前面的路铺得平坦些,免得他们……走得辛苦。”
夜旖缃跪坐在脚踏上,垂眸静听,没有接话。她知道,这并非询问,而是宣告。
“若槊清只是个寻常亲王,许你一个侧妃之位,倒也并非不可。可他即将继承大统,肩负九州万方。”太后的声音渐渐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哀家绝不能允许他身边,存在任何可能的隐患,哪怕……只是一丝一毫。”
所以,她夜旖缃,便是那个必须被清除的“隐患”了。
“诏狱里这几日……下面的人,可有为难你?”太后忽然话锋一转,语气又变得关切起来,甚至伸手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夜旖缃指尖微颤,迅速压下心头的波澜,垂眸答道:“回太后,不曾。”
“若非哀家暗中默许,昭宁那孩子,纵然有心,也未必能那般顺利地见到你。”太后看似随意地补充了一句。
夜旖缃眼角猛地一跳!她原以为是昭宁和萧令仪设法打通关节,没料到竟是太后有意放行!那将她和妹妹投入诏狱,仅仅是为了震慑和警告?还是有更深的图谋?
“萧陌品性端方,才华出众,是个值得托付的。”太后轻轻拍着她的手背,语气恢复了长辈式的关怀,“你嫁与他,哀家也算了却一桩心事,他定不会委屈了你。”
“太后娘娘千挑万选之人,自然是极好的。”夜旖缃低声应和,心中却是一片冰冷的嘲讽。
“人老了,近来总是梦见从前,”太后的声音忽然染上一丝缥缈的感伤,“梦见你祖母,梦见我们尚在闺中之时,一起绣花、品茶、踏青、秋猎……那时的光景,真是好啊。”她长长叹息一声,带着无尽的怅惘,“可惜……终究是,前尘梦远再难回望……”
殿内陷入一片寂静,唯有更漏滴答,记录着流逝的光阴。
夜旖缃跪在华丽而冰冷的地毯上,听着太后这番真假难辨的追忆与感慨,心中没有丝毫动摇,反而更加清醒。
在这吃人的皇廷里,任何温情脉脉的面纱背后,都可能藏着致命的刀锋。
“不好啦!大事不好啦——!”张公公尖锐惊慌到变调的声音,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骤然从殿外由远及近传来,彻底打破了这虚假的宁静。
他跑得极其狼狈,甚至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滑了一跤,连滚带爬地扑进内殿门槛。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太后蹙眉,撑着身子坐起,几声压抑的咳嗽逸出唇边。
夜旖缃立刻上前搀扶,金萱嬷嬷也迅速取来外袍为太后披上。张公公是太后身边的老人,见惯风浪,能让他如此失态,绝非寻常小事。
“娘娘……娘娘!他们……他们朝这边来了!”张公公瘫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手指颤抖地指向殿外,语无伦次。
“谁来了?”太后已稳稳穿上外袍,赤足踏上脚踏,声音沉冷。
“宸……宸王殿下……”
“槊清来探病,你慌成这样?”太后冷冷瞥他一眼,转身坐回妆台前,示意宫人为她整理略显散乱的发髻,语气带着惯常的威严。
“不……不是探病!”张公公几乎要哭出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宸王他……他身着明光全甲!手持……手持陛下御笔手谕!带……带着甲士,朝慈庆宫……逼……逼宫来了!”
夜旖缃扶着太后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颤。
楚怀黎?
逼宫?
他虽掌兵权,但向来并无染指帝位的明显野心,怎会如此突然地发动宫变?
“哀家当是什么塌天的大事。”太后闻言,非但没有惊慌,反而嗤笑一声,抬手扶正凤冠上微微歪斜的东珠,动作沉稳依旧。
“不过是逼宫。纵使他兵临城下,箭矢架到哀家脖子上,你身为慈庆宫总管,也不该如此失态,徒惹人笑话。”
“奴……奴才该死!奴才这就去调集禁军护驾!”张公公连滚爬起。
“调集禁军?”太后缓缓起身,明黄色的凤袍逶迤在地,她目光如冰,穿透殿门望向远处,“他能拿着皇帝的手谕全副武装走到这里,你觉得……此刻的禁军,还听哀家号令吗?”
“娘娘……”殿中侍立的宫人早已吓得面无人色,闻言更是瑟瑟发抖,有胆小的宫女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哭什么!”太后一声冷喝,目光如电扫过跪了一地的宫人,“哀家还好好站在这里,天就塌不下来!哀家既为太后,自当护得你们周全!”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开宫门!”
“娘娘!万万不可啊!”金萱嬷嬷也忍不住出声劝阻。
“开门!”太后一字一顿,凤眸含威。
两名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跑出去,刚将沉重的殿门拉开一道缝隙——
“轰!”
慈庆宫朱红色的宫门被一股巨力从外面猛然撞开!
马蹄声,甲胄碰撞声如同闷雷,轰然涌入。
烟尘微扬中,数十骑覆盖着冰冷铁甲的战马,簇拥着一道挺拔如松的玄甲身影,趾高气扬地踏过宫门槛,停在了殿前宽阔的广场上。阳光在明光铠上反射出刺目的寒光,杀气凛然。
为首一名将领翻身下马,手中高擎一卷明黄色锦帛,声若洪钟:“圣上手谕在此!众人听旨——!”
偌大的慈庆宫前,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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