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 31 章
时毓踩着裙裾一路狂奔,胸腔里的气息灼热得像是要燃起来,直到紧紧抓住虞珩的手,才猛地刹住脚步。
万万没想到竟会在这僻静巷口与他不期而遇。
平日里他就像被亿万星尘簇拥的孤星,周身裹着无形的屏障,寻常人便是仰视而望,也难寻半分接近的契机。唯有传召在前,方能得见一面,可今夜,他竟卸去了繁复仪仗,遣散了随身内侍与护卫,一身素衣独自漫步在夜色里。
这简直是瞌睡遇上了枕头,是老天爷亲手递来的机缘!
若他此刻身着冕服、头戴金冠,前后簇拥着仪仗侍从,她是断然不敢去拉他手的。
“谁!”
冷冽的喝声陡然炸响在耳畔,虞衡手腕一翻,本能地反扣住她的手,指节用力,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另一只手如铁钳般探来,精准掐住她的脖颈,稍一用力,便将她硬生生拽到了身前。
巷口的灯笼在风里晃了晃,暖黄的光映在他脸上,衬得那双墨眸深不见底。
他明知是她,在这路口徘徊半晌等的就是她,当她真的出现,恼怒甚至憎恨还是占据了上风。
指尖下的脖颈纤细脆弱,稍一用力便能了结一切。虞衡的眼神冷得像冰,心底有个疯狂的念头在叫嚣:掐死她,一了百了。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她口中那些炽烈的爱,全是精心编织的谎言。
她从来没有爱过他,从始至终,他都只是她用来攀附、用来掌控人生的工具。
她毫不吝啬地赞赏,是虚伪的奉承,分文不值,人人可得!
而她的关切,都是手段,连这个初识的阿哲,都能得到她细致入微的关照,生怕人家受一丁点委屈。更可悲的是,她在陌生人面前展露真实在我,却在他面前遮得严严实实。
最令他无法忍受的是,他从来看重德行,最讨厌虚伪狡诈之人,却被这个最虚伪的女人,搅得喜怒不能自控,欲远离却不自觉靠近。
她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但是那双眼睛里,却闪烁着惊喜和兴奋的光芒,好似在说:是我是我啊,殿下你好好看看我!
往常每一次这般被他粗暴对待,她眼里总是盛满了惶恐,甚至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脸上却挂着无懈可击的温顺讨好。可今夜,一切都反了过来。
看来她的确很高兴见到他。
但肯定不是因为日思夜想终于得见——冷落她这几日,除了那晚蔺芝和来,她感受到了危机,偷偷来查探情况,根本没有过一次,想方设法接近他!
她高兴,纯粹是因为,此时遇到他,是她最后一次努力的好时机!
而她所谓的努力,想必还是那些虚伪至极的手段。
虞衡越想越恼火,越想越难堪,冷着脸松开手,顺势往后一推,一脸嫌恶道:“离孤远点。”
但这只手来没来得急落下,就被她抢先握住。
“松开!”
“殿下……“时毓不仅不松,还扑上去死死抱住他的胳膊,声音又软又急得央求他:“奴婢不是要纠缠殿下,只想求殿下保护奴婢,奴婢害怕。”
新花招?
虞衡冷眼瞧着,带着一丝嘲讽:“怕什么?”
时毓疯狂腹诽:果然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和阿哲比,这货实在太难接近了。当然,在他眼里,自己和蔺芝和也有云泥之别,原先他看自己只是不顺眼,现在已经是厌恶到肢体排斥、说句话都要应激的地步了。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放过他!
她拿出毕生积累的全部茶力,挤出两滴眼泪,嘤嘤泣诉:“殿下,奴婢方才在巷口遇到了几个泼皮流氓,他们……他们不仅要劫财,还想对奴婢图谋不轨,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殿下了,好生绝望!”
虞衡喉间溢出一声毫不掩饰的冷笑,“那你是如何摆脱他们的,财色两失了?”
时毓赶忙摇头:“那倒没有。奴婢斗胆,借了殿下的势,恐吓他们说,奴奴婢是殿下放在心尖上的人,若是他们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殿下必定会将他们挫骨扬灰!他们一听殿下威名,屁滚尿流得跑了。”
若不是亲眼见证全程,虞衡只怕难以想象这个女人睁眼说瞎话的水平这么高。
他上下扫了她一眼,毫不留情地贬低道:”能相信这样的鬼话,这群流氓不是瞎了眼,就是蠢如猪。”
时毓讪讪松开手,干笑两声:“殿下明察秋毫,一下就戳破奴婢的痴心妄想了。奴婢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哪敢吹那么大的牛。其实奴婢什么也没说,撒腿就跑,幸亏我跑得快,暂时甩脱了他们。”
说到这里,她又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拉着他的衣袖轻轻摇晃,哀求道:“但不知,他们是否还尾随着,求殿下庇佑奴婢……”
虞衡想到她说的,‘若不是被打击的实在没自信了’、‘再努力最后一次,不成就要走’——虽然他绝不会放,还是克制着没有揭穿她,训斥她,责罚,违心地给了她一丝丝恻隐,问:“可有受伤?”
难得从他口中听到一句关怀——虽然语气不太像,但时毓决定给自己洗脑:他还是有同理心的!
“那倒没有。”时毓抬起鞋子笑道:“就是鞋跑歪了。”
虞衡垂眸一看,果见一双潦草狼狈的绣鞋。浅碧色锦缎面沾满尘灰,鞋头的丝线已磨得发毛,缎面甚至隐隐透出点血迹。鞋底翻翘,鞋帮松垮地塌着,与鞋底几乎要脱缝,显然饱受蹂躏。
这既不是躲流氓跑的,也不是追自己追的,分明是跟着那个被她夸得天花乱坠的男人,逛了半宿夜市磨出来的!
虞珩只觉得一股火又从心底燃起,蹭蹭往上冒。
时毓没察觉他眼底翻涌的怒意,反倒顺着这短暂的平静,悄无声息地往前挪了半步,热情自荐:“殿下今日微服出巡,想来是要体察民情吧?这附近几条巷子,我都跑熟了,连本地的吴语也能听懂大半,殿下不嫌弃的话,我给您做向导兼翻译,可好?”
虞珩看着那渗出血来的鞋头没说话。
时毓脚趾动了动,自己给自己找台阶:“哦对了,天色很晚了,殿下劳累了一天,也该休息了。”
是啊,若不是因为你,孤早该休息了!虞衡冷冷瞥她一眼,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自顾自往前走去。
时毓在宽大的袖子里偷偷比了个中指。
果然,判断一个人的人品,得看他对弱者和底层的态度。之前那点微不足道的好感被消耗殆尽后,这人简直比从前难伺候一万倍!
还好手里有个新offer!就算伺候不好也有退路!
这么一想,她定了定神,劝自己先尽力而为——尽了力,若还不成,也算无愧于心。
刚要迈步跟上,却忽觉周遭寂静得反常。她环顾四周,夜色沉沉,街巷空荡,莫说护卫,连平日如影随形的内侍王禄都不见踪影。
万一再来个‘江雪融’,他岂不危险?
旋即又想,如果真有行刺的,她冲上去给他挡上一箭,肯定能咸鱼翻身!
不过要小心避开要害!
如果人家要射他,肯定瞄准他心脏,那就把一个肩膀放在他心脏处好了!
左肩好还是右肩好呢?
如果伤了右肩膀,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影响写字?
等等,这个时代医疗水平行不行啊?万一大出血死掉了呢?
算了算了,又不是没有退路,这么拼命干嘛!
在她盘算的时候,前方虞衡却忽然驻足,回首投来一记极冷极厉的眼风,似乎在斥责她:磨蹭什么?难道要孤等你一个小小婢女?
她赶紧收起算计,笑着追上去。
“哎哟!”
结果跑太急,一不小心扭了脚。
完啦!老天爷看我要搞砸,要把这个机会收回去了!
时毓对虞珩不抱任何希望,不仅相信他一定会弃自己而去,甚至会给行宫门卫下令,拒绝放她入内。
看来她今晚要露宿街头了……
心里正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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