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有缘再见,自己爹娘也很中意这位绣娘,章知府请詹狸一同去松花县最大的酒楼搓一顿。

詹狸没有推拒:“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詹茗陵原本还想觍着脸跟上来,被知府大人轻描淡写瞥了一眼,即刻拱手道别:“我们县醉风楼的酒食最好,大人一定要尝尝!”

章知府摆手,和詹狸一块离开。

刚踏进醉风楼大堂,酒香穿帘,人声鼎沸,酱大骨的香味让两老馋意暗涌。堂倌一瞧见他们,汗巾往肩上一甩就过来了。

“清蒸八宝黄焖鸡,芙蓉燕菜栗子肉,冰糖肘花蒜蓉翅……客官可要上雅间?”他报了一长串菜名,见知府大人气宇不凡,把人往楼上引。

有些菜詹狸都没听过,会不会太让知府大人破费?

她犹豫着,两老大手一挥,几乎把贵的菜色全点了一遍。章知府以指尖无奈敲桌,没办法,自己老子老娘,当然要顺着。

“忠勇义女近来可好啊?”章知府不喝酒,也不让章老先生喝酒。

两老夹花生米的筷子猛然一顿,他们万万没想到,有这双妙手的绣娘竟然是蜚声遐迩的忠勇义女!

“还好,借您赐牌匾之光,民女生意初有起色。就是不知谁把这段事编成了话本子,总能听到说书人讲,可不敢再戴这个名头。”

“哈哈,也要多亏了小娘子威压,最近山匪消停不少,还没人同你说吧?那孟虎带着巡检司,一举端了城西老窝,这些人伤天害理,不知弄得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还得是知府大人!”詹狸也说奉承话,但两只眼睛水灵灵地望过来,满是崇拜之色,又是个小姑娘,不像那老谋深算的詹茗陵。

知府大人被哄得开怀大笑。

詹狸打探:“知府大人为了百子图,特意陪老夫人老先生来松花县一趟?”

“不瞒你说,最近不知从哪来了一批流民,先是在禾县落脚,又跑去澄县。每当县令传呈文书,我叫他们收编入籍时,那流民就换了位置。你说巧不巧?”

詹狸若有所思:“收编入籍、发放路引是好事,可我未见哪个县在城外搭建棚户。”

城外棚户会给流民提供基本的食宿与御寒衣物,实在不行就开仓施粥,不让他们到处跑。

知府大人晓得她言外之意,“要是个个都如素如县令那般,恐怕我这个知府要当不下去了。”

“民女晓得您管辖之下出这种事,实在不安,但我前儿上县衙内宅见县令夫人时,听到县令也为这事发愁呢。您不妨与他商量商量,争取流民来素如之前,能被安置下来。”

知府大人颔首,他本就打算见一见柳县令:“唉,若每个县令都只顾自己的乌纱帽,生怕流民入籍会添乱、影响政绩,可如何是好?”

詹狸说笑:“您让玉面阎王去吓吓他们~”

知府大人却一脸愁容:“…我是有这么想过,但赫巡检恐怕自顾不暇,他惩处城西匪徒后咳喘不断,正告假修养。”

“咳喘?”詹狸心想这染病的时机也巧,“赫巡检体魄雄健,恐是连日劳顿才这般易感风寒。”

“若是风寒倒好,可三五天也不见他回巡检司,甚至下属也一并告假,只怕是疫咳。”

如果疫咳大肆传播,詹狸得早做打算。

饭局到了尾声,两老也已饱腹,詹狸推过去两罐玉容膏。

“献给老夫人和知府大人的夫人。小小物品不值几个钱,是我最近做的玉容膏,可以美白养肤、祛皱增亮。”

没等知府大人反应,老夫人便笑吟吟收过来,没想到她一大把年纪了还能用上小姑娘才用的面膏,甚至还是忠勇义女亲手做的。

“那我可要试试。”

“好用的话,民女给您送上府城去。”詹狸对老夫人抛媚眼,模样娇俏又灵动。

知府大人失笑摇头,语气柔和:“期汝展才,成一番事业。”

詹狸颔首,与知府大人告别。

回到景颜记,不知是大伯哥还是阿爷,把景哥儿搬到轮舆上,正好晒到夕阳。

詹狸上楼时,他掀睫看来,叫人脚步微顿。

昏黄的夕晖晒出了他的血气,没有平躺榻上那么苍白,染金的眉峰在窗外喧闹中显得沉沉静静,浸于暮色的眼眸倒映詹狸愈来愈近的身影。

詹狸伸手,他忽闭眼。

发尾传来颤动,原是他一缕墨发被窗台勾住了。

她在詹景行耳尖轻唱:“大风起兮云飞扬——”

倏然对上了楼下曹昀的视线。

他穿着秀才的长衫,斜襟右衽,宽袖长身,窄窄腰板以一条素色丝带系紧,岿然不动仰视窗台,自然看到了一位男子的后颅,却对詹狸温润朗然地笑。

两人遥遥相望,仿佛隔着万水千山。

他开口接上她的歌:“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显然曹昀不常唱歌,唱得聒耳极了,他自己也晓得,面颊又红又烫。

詹狸因此粲然一笑,叫他彻底失神。

胸脯忽然覆沉,她低头,只见詹景行下巴轻轻靠在她胸前,正仰视她,睫影在楚楚可怜的卧蚕上蹁跹,企图吸引她目光。

“景哥儿?”

詹狸没忍住摸了摸他的头,把他身子扶正。

“我去去就回。”

詹狸身影离开二楼,詹景行缓缓阖眼,幽怨的风又一次把他的墨丝勾在窗台钌锦。

曹乘风果然呆在原地没走,詹狸调侃道:“歌唱得不错!”

“……请别取笑我。”

她上前与他并肩而行,等他开口说些什么。

“先前对不住,那时瞧着你想要撩开面帘,一时情急。”曹乘风这句歉语不知酝酿了多久。

詹狸压根不打算追究,反正也没传什么奇怪的谣言。“我晓得的,本也没想撩开,岂料你误解我。小狸子在你眼中就如此愚钝?”

“你是我教过最聪慧的学生。”

她杏眼微嗔:“你变着法子说我呢?我明明是你独有的门生。”

曹乘风明眸弯弯,清澈的笑声带着融融暖意。可笑着笑着,指尖微微发颤,笑意一点点从眼尾抽离。

弧度僵在他唇角,再难扬起半分。

苦涩于舌根漫开,曹昀眼底笼上一层薄雾。“以后不习字了么?”

“我都认得啦,何况怎好让秀才教我习字。恩公,忘了恭喜你呀,你现在已经不是童生了,往后会成举人、贡士,恐怕我们难以像现在这般相见。”

詹狸伶俐,曹昀又何尝不懂她的旁敲侧击?只是不愿明白,或是把话语说尽。

“若你想……”

“嗯?”

詹狸凝眸望来,唇瓣微抿,带着几分懵懂的专注。她如蝶翼轻垂的睫羽,她如春日晨露般澄澈的眼眸,她未施粉黛却透着淡淡粉晕的脸颊。

这些未经尘俗的清纯,全都不属于曹昀。

“没什么。”

他们路过六角烧饼摊,小巷里的乞儿看见詹狸,眼睛一亮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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