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距离开业已过去大半个月。

景颜记早晨客人并不多,许多女子只有在晌午、傍晚放工之时才得空光顾,其余时间来的都是些有钱有闲的人。

偶有傅粉施朱的男子走进,碍于面子,都说替自家娘子带一瓶玉容膏,不敢让詹狸服侍。

詹狸正在接待一位姑娘,孙嫂立于一侧傍观习艺。

敷面呢,最讲究手法柔和,涂抹、晕开、平铺,与绘绣相似。划过脸颊时须轻如鸿毛拂拭,触及穴位时则多用几分气力。客人说冰,便拿个汤婆子揣着,客人道热,便以蒲扇送凉风。

娘子们大多腼腆羞涩,一般不会主动同你搭话,此时你要试探开口,从小事讲起,莫带打探之意,否则惹人嫌。

“妹妹身上这匹素绫真衬你,看上去像南巷那家布庄的,先前我逛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呢?”

“是吧,我瞧着也觉得色泽雅致得很,放在角落一眼便瞧见了,正合我做衣裳的心意。”

孙嫂轻按着客人的攒竹穴,除了说今儿天气真好,便想不到能说什么了。

说话也是门艺术,她只勉强学去温婉谦和的语气,却怎么也没办法像詹狸和乔双那般浑然天成,只聊三两句不冷场,还给人留下守礼避嫌的好印象。

詹狸宽慰她:“不说话也比乱说话好,有些客人来啊,就不想我们同她搭话。嫂嫂你想想,去米面粮油铺子里,自己好端端挑拣,伙计却一直跟着你说些乱七八糟的,不烦得慌?”

“也是这个理。”

没客人闲下来时,詹狸便坐在雕花柜台绣百子图,陈氏在一旁看。“两个胖乎乎的娃儿哩,多好!是不是快绣完了?”

“就差收尾了,待会儿我要去绣衣楼一趟,娘好好看店。”

陈氏真想跟詹狸一块过去,谁知道那不要脸的徐氏会不会又刁难她。

“真不用我去?”

“不用!我应付的来。”光天化日之下,詹狸总不至于吃亏。

陈氏恨得牙痒痒:“这回不争馒头也争口气,如果他们再为难你,你就把这百子图啪甩到人家脸上!”

詹狸噗嗤一笑:“我晓得~”

走出景颜记的门,油酥烧饼的香气扑鼻而来,过了这家六角烧饼摊,就能到菜市街。她时常在傍晚和陈氏一起买菜,或是跟乔双选点水果带回去,做成果糜给景哥儿吃。

他似乎喜欢吃甜的,比喂粥食咽得快。

詹狸正想着,裙角忽然传来一股拉力,她低头看去。

一个冒着鼻涕泡的小孩拽住了她,可怜兮兮的。“我肚子好饿。”

小乞丐脸颊都是灰,饿得眼窝深陷,衣衫上不遮肩下不遮踝,还脏乱不堪,指甲缝里全是泥,抓住詹狸不放。

烧饼摊的主人见状,赶忙轰他走:“小叫花别在我门前捣乱!娘子,没吓着你吧?”

“没有,请给我来两个烧饼。”詹狸扬起一个笑表示没关系。

她扯回自己的衣裙,半蹲在乞儿身前,毫不嫌弃地递过去一块丝绢。

“擦擦鼻涕和脸。”

那乞儿接过,却把丝绢放在了衣襟深处,傻乎乎地冲她笑,亮亮的眼睛不时瞟往暗巷。

烧饼郎烙好饼子,看着詹狸接过递给乞儿,那孩子欢天喜地跪在地上连连道谢,一溜烟不见了,巷子里传来孩童的欢呼声。

他委婉提醒詹狸:“我晓得娘子心善,但最好不要可怜这些乞儿,他们被扔在这,不是痴就是傻,可能会缠上娘子呢。”

“他们是哪儿来的,”詹狸似乎没有听进去,“为何不去养济院?”

“我们县哪还有养济院?先前住在火房的乞丐就是一帮游手好闲的青皮无赖,忒不老实!不是当街调戏妇女,就是偷鸡摸狗,甚至还做采生折割那档污蹧之事。现在全被捕头抓去蹲大牢了。县令大人一怒之下不再拨款,自然办不下去。”

詹狸知晓事情原委,向烧饼郎道谢。真是前人作孽,后人遭殃,那些小乞儿也没找茬,却连粥也喝不上。

在这耽搁了一点时间,她匆匆往绣衣楼赶。

毕竟是上工快一个月的地方,熟悉的青石板路,熟悉的茶馆,熟悉的门前马……哪里来的马车?

县里人家出行多坐牛车,这辆马车虽看上去朴实无华,可挽车的车驾做工精细,赶车仆从也规矩干练,肯定是位贵客。

要是光顾的是她们景颜记就好啦。

詹狸遗憾地抬脚跨过绣衣楼门槛,里面有人正在争吵,她疑惑着,只见两位老者趴在柜台上,硬要讨个说法。

老妪首当其冲,抓住了绣衣娘的手臂:“你今天必须交代清楚,什么叫百子图不在这,我亲自差人送过来的,怎么会没了?”

老翁拿拐杖在地上到处乱敲,颇有些为老不尊:“我们是听这有绣娘能补才送来,如今都多少天了,连个消息也没有!快,快叫你们掌柜的出来,我倒要看看,这桩生意是谁做的?如此不厚道!”

有人左拦右拦,还是拦不住两老大闹一场。

楼上的詹茗陵闻讯而来,还没来得及周旋几句,就被拐杖砰砰打了腿,疼得他闪身躲避,可老妪抓住了他,两老一个往前扯,一个往后拉,弄得詹茗陵衣衫不整大喘粗气。

詹狸瞧见他狼狈的样子,心中畅快。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没有绣衣娘子上前劝架,一开始拦的那人也彻底放弃,扶额背过身不想再看,正巧和詹狸撞上视线。

哦豁,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讶然:“詹狸?你怎会在这。”

詹茗陵没想到有一天,他听到詹狸的名字竟会感到如释重负,忙向她伸出手:“弟妹你来了?快把百子图给他们。”

听到百子图在这位姑娘手上,两老放开了詹茗陵,好像随时要扑过来。

知府大人急忙挡在詹狸身前,小伙子打就打了,这姑娘可打不得。

“大儿,你护着她干嘛?让开!”七老八十的人了,还耍赖皮。

知府大人头疼不已,詹茗陵还在一旁狂吐奉承之词。“没想到知府大人会亲自莅临我们绣衣楼,实乃詹某荣幸,若大人瞧得上眼,只管吩咐,在下愿将这些衣物尽数奉上,供大人遴选。”

詹狸从知府大人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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